本着送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的原则,曹操很不客气地跟阎柔回复:礼物东西一定要给留下,鲜卑那里,是轲比能来还是步度根来,都无所谓。现在和外族还没撕破脸,许都主要对付的还是河北。至于关外的部族?只要不趁机挑事,曹操都可以当他们是个摆设,暂时不予理会。
把这意思传达给阎柔以后,曹操就继续整顿兵马,做出回师的准备。
磨磨蹭蹭整顿了五六天,曹操眼看着辛毗来到的事还是没影儿,不得不下令开拔回许都。准备许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庆功宴,安抚朝廷,威慑异己,顺带着安顿蔡昭姬以及迎接外族来使。
蔡妩跟丁夫人是一道跟着大军回师,因为没有刚来时紧迫感和忐忑感,蔡妩的回程可以说是相当惬意。她很假公济私地把整个曹军当做了自己的护卫队,在马车里撩起帘子无比新奇地看着马车外的风景:来时匆忙,她哪里有看风景的心思?这回去路上倒是能一把补过来了。
可是看着看着蔡妩就渐渐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晚春的风景很美,杨柳抽新枝,芳草缀落英。晚春的田地却凄凉荒芜,蔓草葳蕤。傍晚暖风吹过时,若是凑巧,蔡妩还能看到荒野路旁,来不及掩埋的白骨。以及夜晚宿营时远方闪闪的蓝绿幽光:迷信的人叫他们鬼火,而蔡妩则管它叫磷光。
蔡妩想这么些年过去,自己也该习惯这种场景了。可是人心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对于某些东西,并不是说见的多了,人就会麻木了,相反,他可能感触会更深。比如死亡,比如战争。
现在的蔡妩就是如此。多年前她看到这些时在庆幸自己生在一个还算不错的家庭,她在想自己是否能依着家庭之力悄悄躲开这些战乱,是否能寻一处安泰之地,过过太平日子。后来再看到,她会开仓济民,会选择义诊,甚至会心怀慈悲,收留杜蘅。现在看着这些,她又想沉默了。她心里升起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结束它!用血火也好,用文辞也好,结束它!无论是武人的长剑,还是文人的笔墨,只要能隔断这场乱世,蔡妩都会从内心感激他!
蔡妩抓着帘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行进的大军,她头一次开始想:自己曾经升起的让郭嘉辞官回颍川的念头是否太过狭隘和自私?前面走的这些人,为公也好,为私也罢,他们确实在前赴后继,准备给子孙后代打造一个太平天。她的那些小儿女心思,是否在这上面要收一收呢?
晚上宿营的时候,蔡妩突如其来的沉默让郭嘉很不适应。郭嘉无赖地扯着蔡妩袖子,不依不饶地把她摁坐在榻前,两只眼睛仿佛看透人性一样看着蔡妩。蔡妩被他盯得发毛,只好投降地趴在郭嘉肩上:“奉孝,我想早一天去看看海上日出。你要答应我,会尽你所能的早带我去。”
郭嘉眸光柔和,手抚上蔡妩的发丝,声音自信笃定:“阿媚,郭嘉至今记得十年之约红色权力最新章节。”
“蔡妩也记得。”蔡妩撑着身子,目光平静而诚恳地看着郭嘉:“奉孝,你想做什么放手做吧。家里,总是不用你操心的。”
郭嘉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放在蔡妩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些,同时把蔡妩按在了怀中。蔡妩听着郭嘉的心跳,很是安静地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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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曹操的军队终于到达了许都城。蔡妩在跟着大军回来后没多久,就把郭照叫过去问了郭荥的事情。郭照低着头强自忍笑汇报:“荥儿很好,除了和六公子一道……狠狠捉弄了一把孙文举大夫。”
蔡妩听后疑惑地挑挑眉,而一边正打算出门参加庆功宴,都已经迈出一只脚的郭嘉听到这话后立刻凑热闹地收回脚,笑嘻嘻地看着郭荥,连原因也不问就直接道了声:“干得好,儿子!”
蔡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疑惑问郭照:“这是怎么回事?荥儿怎么会和孔大夫说上话?”
郭照笑眯了一双凤目,跟郭嘉蔡妩两个饶有兴味的讲述了一个关于曹冲让梨的事。
原来,蔡妩在离开许都后,把产业、家事、还有郭荥的教育都交给郭照。郭照想想后,并没有对家事上大动干戈,对郭荥也是实行“容许范围内随你祸祸”原则。郭荥在每天往来丞相府之余,还会有事没事拉着曹冲去其他府邸乱窜。比如,在荀彧府上,他就跟荀彧三公子荀诜关系不错。
出这事那天,正是郭荥拉着曹冲去找荀诜玩的那天。郭荥两人到了荀彧府邸,正好就撞见孔融拜访荀彧。两人在厅里说话,一边三个公子垂耳聆听,恭敬受礼。
这要是换了旁人,看到主人家有客,说不定就立刻改日来玩了。可是郭荥不一样,这小子有时候脑袋很轴,类似那种”今天要做的事情,非得今天弄完,弄不好就不回去”的死心眼儿。
曹冲很无奈地被他抓着袖子扯到了厅里,两人很恭恭敬敬跟荀彧、孔融见了礼,正要往旁边站着当壁画。荀彧就开口叫住了两人,然后以长辈对晚辈惯有的关心开口考了考两人功课。曹冲自幼聪敏自不必说,郭荥虽然说话有些那啥……但过耳不忘的记忆力也足够他应付荀彧的考试。
所以俩小家伙对答很好,连孔融都捋着胡子笑模笑样地问郭荥:“荥公子,既然有这么好的天赋,不如跟着老夫进学如何?”
他话一说完旁边几个站着懂事的就开始拼命对郭荥使眼色:答应呀,赶紧答应。孔文举这人,虽然迂腐,但真才实学还是有的。当他学生,不亏!
而被问到的当事人则懵懂困惑地看看抽眼角的荀恽、荀俣。又看看明显预料到结果,正努力忍笑的曹冲、荀彧、最后瞧了瞧还捋着胡子一副胜券在握模样的孔融,果断地摇了摇脑袋,陈述出一个让孔融郁闷地想吐血的理由:“不要。文举先生连大小多少都分不清,败在您门下,肯定学不了东西。”
孔融立时就愣了,满脸写着“我怎么不分大小”的愤慨和反驳。
郭荥扭身跑到桌案前的点心果盘处,端起一盘水果走到孔融跟前:“您现在吃东西,还挑最小的吗?”
孔融恍悟捋捋胡子,语重心长地跟郭荥教育道:“荥公子年纪最幼,若是要挑自然该挑最小的。”
郭荥偏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很诚实地说道:“可是我想要大的!”说完自己就拿了盘子里最大个梨子抱在了怀里。
孔融立刻坐直身子,满脸严肃看着郭荥:“荥公子,要懂得谦让桃运狂龙。”
郭荥眨眨眼,看看盘子,又瞧瞧自己怀里的梨,最终还是听进劝言,依依不舍地把梨又放了回去。
孔融松了口气,面带微笑地点点头,刚要赞一句:孺子可教,就见郭荥一个转身把果盘塞到了曹冲手里,然后看着曹冲郑重交代:“文举先生说要谦让。我把挑梨子的机会让给兄长。”
曹冲多机灵呀?一看这情景立刻就知道自己义弟想要干嘛了。他眨了眨眼,颇有兄长范儿地跟郭荥说:文举先生教导的是。咱们得好好听着。说完后毫不犹豫地拿了最小的那个,然后把果盘依次递给了荀诜。荀诜跟着拿了第二小的果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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