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阵,竟然谁都奈何不了他。最后还是郭嘉看不过眼,“啪”的一下一投马鞭,遥指着跟张飞战在一处的吕布对身后诸位武将说:“那里的规矩是说打仗得一个一个来的?”
他旁边乐进轻咳一声提醒道:“奉孝,自古战场,两将对阵不都是如此吗?”
郭嘉一扬手,满是不以为然:“文谦也说那是‘自古’啊!世易时移,因势利导,自然不用再效古法!”
乐进眨了眨眼,有些犯傻地瞧瞧自己身边武将同僚,武将们一个个表情古怪,目光复杂地看向郭嘉:流氓成性其实就是说的你吧?单挑不过就群殴,这建议实在是太有……郭氏风格了!奉孝哎,典韦那大个儿以前是不是打野架出身的我们不太清楚,但是今儿你是让我们意识到了文人一旦走起野路子来,那真是更可怕!
但是很快乐进他们就意识到:其实当军师的走野路子也不算啥,真恐怖的是在军师旁边那位看上去面色威严,气度俨然的主公竟然能在军师话落后,眼睛一亮,正经无比地说道:“典韦、许褚、乐进、曹仁、关羽、夏侯惇听令,着尔等速往阵前,支援翼德将军,共御吕布。”
听令的几个都傻眼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曹操这不是玩笑。各自肃然后,心情复杂地拎着兵器,领命上阵,加入张飞跟吕布的战团。于是两军阵前就出现极具戏剧化的一幕:许都方面将士面色古怪,似乎也觉得自己行为有些不太光彩,但又忍不住好奇,眼巴巴看向阵前。徐州军中大多被惊掉了下巴:我的娘哎,原来打仗还能这么打?这不嫌丢人啊?而场中对阵的八个人刀光剑影,枪来戟往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其实群殴在这种严肃性的战场也是真的存在的。
吕布阵中陈宫见到这情景以后,整个人都蒙了:这这……这是唱的哪一出?七个打一个?亏他们许都能想的出来?这满场子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吕将军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这么支持的?所以,未防万一,他当机立断:鸣金收兵。
前方吕布听到自身阵营的鸣金声后,“锵”的一声隔开关羽的长刀,又一个借力拨偏乐进的长枪,自己却在勒马后退时,和典韦双戟磕上,虎口被震了下以后,跳出战团,面有愠色。喘了几口气才看着曹操怒极而笑:“几年不见孟德公难道就只剩下这些黄口小儿的伎俩了吗?”
曹操端坐马上,像是没听出吕布话里的讽刺,拉着马缰淡笑道:“奉先若是觉得这种伎俩上不得台面,可先破之。”
吕布冷哼一声,眼看着真要入阵再战,就听他身后陈宫焦急地喊道:“将军速回!切勿中了激将之计!”
吕布闻言控着赤兔的手一紧,硬是让疾驰宝驹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停稳后给曹操一个不屑的眼神,方天画戟一划,示意手下将士听从鸣金,休兵回城。
而曹营几个将军在悻悻勒马回来后,都面有埋怨地看着郭嘉:你出得什么馊主意,还不够丢人的呢?
郭嘉被瞪的摸摸鼻子,嬉笑几声后对着几位将军毫不知耻地断言:“诸位将军稍安勿躁。一个月内,嘉保证诸位能进城休整。”
“奉孝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冤枉呀文谦。”郭嘉一脸气人的无辜样,挥着手为自己辩白,“我不过是觉得今天情况下,吕布虽然不惧,但陈宫那边该有所表示才是。”
一边荀攸闻言捋着胡子补充:“那位魏夫人许是该说上话了。”
一群人被俩军师之间打机锋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一个个面色迷茫地看着彼此,谁也没搞清着到底是啥意思。
好像在应征两人说辞一样,当天晚上陈宫就像吕布建议:由吕布率军出城,切断曹军粮道,以尽早结束战争。今天七对一的战势让陈宫充分明白,许都军里有不按牌理出牌的疯子,而且还不止一个,他们根本不在乎规矩不规矩,名声不名声,面子不面子。他们的逻辑谁也搞不懂,会有什么样的后招,他也揣摩不透。与其这样被动的承受,不如主动出击。
可是陈宫这建议提出没多久,吕布自己还没回过味决定同意不同意呢,他老婆魏氏倒先带着女儿哭哭啼啼地来了。陈宫一瞧:得,将军今儿肯定又没空理这事了,明儿再跟他说吧。
可惜陈宫这头刚识时务的退下,那头魏氏就拉住吕布衣袖,泪眼婆娑:“将军这是又要抛下我们母女,独自出城吗?”
吕布一噎:“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为夫何时要抛下你和裴儿了?”
魏氏攒着眼泪,声音哽咽:“将军不用瞒妾身。妾身在外头都听到了。那公台先生让你去出城截断粮道。这岂不是又抛下我们?”
吕布皱皱眉,牵过吕裴和魏氏后声音柔和地解释道:“公台不过是心急围城之事才出此言。我尚未决断。夫人切不可妄下断论。”
魏氏眨眨眼,收了哭声:“将军此言当真?”
“当然当真。”
魏氏抽抽气,带着鼻音说:“将军。将军是否觉得妾身多事又胆小了?”
吕布抽出魏氏手中的帕子边给魏氏擦泪边摇头:“没有。你我夫妻一体,我怎么会觉得你多事呢?快别哭了,裴儿还在,哭了让女儿笑话。”
吕裴咬着唇,偎在魏氏身边,扯着魏氏衣袖轻轻地喊:“母亲……”
魏氏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抬头看着吕布说道:“将军,妾身不过妇道人家,胆子确实没那么大,说话也都是些妇人之见。可是将军,妾身就是再不知事,也知道当初曹公对公台先生抬爱至极。既是这样,公台先生依旧能弃了曹公而就将军,今番又能为将军出此计策。将军自问,您自来对公台先生如何?可比得过当年的曹公?他这般为你谋划,是为将军自己,还是为他私心?”
吕布一愣,抓着帕子的手顿在空中,半晌不动。
魏氏却恍若未见一般继续说道:“公台和高将军一向不睦。今番高将军兵败被俘,城中将军之下,多唯公台先生之命是从。将军若是出城,难道就不怕公台先生带人反叛?”
吕布眼睛眯了眯,不甚有底气地说:“公台……不会。”
魏氏露出一丝苦笑,垂下眸轻声说:“将军还是那般轻信?难道您忘了当初貂蝉妹妹的事?董卓,那可曾是被您视作义父的人。”
吕布脸一黑,沉着声:“不要再提这个事!”
魏氏声音飘忽:“将军不想听,妾身不提便是。但妾身想问将军,若您出城,城中一旦有变故,府中妾身和几位妹妹还能是您的妻妾吗?裴儿将来还能风风光光出嫁吗?”
吕布手紧了紧,深吸口气后闭上了眼睛。良久后睁开轻叹一声:“罢了。明日我便回了公台,另想他法。若是还不济,便只能求于袁术了。”说完吕布又转身看向女儿,目光复杂,声音微哑:“裴儿,若是有一天,父亲把你许配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你可会怨恨父亲?”
吕裴愣愣以后,微笑着摇摇头,仰着脸问吕布:“父亲一向疼爱女儿,您会这么做吗?”
吕布垂了眸,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为父现在后悔当年退亲之事了。至少那会儿若是把你嫁过去,会好过现在这样朝夕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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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到底也没听从陈宫的建议,而是在此之后又分派兵力出战几次,却因许都这无耻的打法吃了几次暗亏。到后来不得已,干脆闭城不出,坚守城池。
曹操看着前方的下邳城,满脑子发愁。在叫来荀攸几个心腹以后,一手压额,眉头紧皱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问道:“这久攻不破,为之奈何?”
荀攸不说话,郭嘉也不说话。程昱捋着胡子:“城中细作来报,言吕布近期和陈宫之间已经有隙。且其部中也渐渐人心浮动。主公可在今后几天继续派人佯攻,破其心防。”
曹操略白着脸,两手加额,按在太阳穴的地方说道:“可是久围无功,我军士气亦是低落,若再不破城,恐怕不得不退兵了。”
郭嘉眉头一跳,程昱也是出声阻拦:“主公不可。若此时退兵,则前功尽弃啊。”
曹操皱着眉,声音低哑:“可若是此时……”
“主公。”郭嘉骤然抬头出声,看着曹操,闭了闭眼睛后深吸一口气说道:“主公明日可升帐聚将。嘉有一计,可退敌破城。”
曹操眼睛一亮,指着郭嘉:“奉孝快讲。”
郭嘉故作神秘的眨眨眼以一种调皮地口吻说道:“嘉这一计,可抵雄兵十万,所以还是留待明日再说。”
曹操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无力地挥手示意三人退下。在三人走出营帐后才手抵着前额轻抽了口冷气。正要起身去拿冷帕子冰一下,却见郭嘉已经去而复返,眼盯着曹操,面色复杂。
曹操动作一顿:“奉孝怎么回来了?”
郭嘉轻叹口气:“主公头风不是第一次犯了吧?”
曹操愣住:“奉孝如何得知?”
“我记得阿媚那次送食盒去司空府时,主公在食案上也曾这般过。当时没在意,后来听说司空府宣了御医才留心了。”
曹操揉着额角苦笑了一下:“此事在战事不宜声张。本想就此忍过,却到底也瞒不过你的眼睛呀。”
郭嘉面色正经:“军中大夫可有人擅医此疾?”
“便是能医,行军在外缺医少药又能怎样?”
郭嘉闻言垂眸:“如此说来,下邳确实是拖不得了。主公即刻升帐议事吧。”
曹操眼睛一闪,冷帕子一扔,几个大步到门口冲亲兵道:“即可击鼓,升帐议事。”
亲兵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中军帐中就开始有人聚集。待人来的差不多以后,曹操按捺着焦躁探身问郭嘉:“奉孝适才言有计破下邳,却是何计?”
郭嘉沉吟一会儿,拳头藏在袖中握了握,吸口气后抬起头,又露出那种嬉笑之色:“下邳好像离水很近。嘉这一计就是与水有关的。”
郭嘉话音刚落,他旁边荀攸就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复杂,却在郭嘉要开口说话以前接下了他要讲的:“奉孝之意,可是要决沂、泗之堤,水灌下邳?”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我发现,吕布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哟。
好吧,水淹下邳了,乃们猜会有谁跳出来反对呢?
嗯,奉孝和荀攸之间到底是啥默契呢?
(不许想歪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