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是个老人,风烛残年,离死不远。人到了我这个年纪,越来越喜欢向人说起过去,无论是赖以自豪的,还是羞于启齿的。
年轻时候的我,根本想不到老了以后能过上现在这种生活。现在的我住在国王星的阳光海滩,享受昂贵的传统人工服务,穿梭于各个王宫、议院、人代会,一场演讲的收入,就超过一个平民一生的价值。
人们叫我英雄,说我是最传奇的飞船船长,最勇敢的人类。对于这些闪耀着光芒的称呼,我愧不敢当。我唯一敢于接受的名号是我小情人送给我的——他说,我是这个世界上命最大的人。
没错,我这一辈子,经常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如果人这一辈子只经历过一次冒险,那么想必他会永远记得冒险中的每一个细节,可若是人像我这个样子常年与死神相伴,那么,逐渐的就麻木了。
所以,我的回忆录里说的那些光怪离奇的故事,多半都是信口胡诌的。这不是我有意欺骗读者们,而是我实在回忆不起来我当时究竟是怎样一次次从死亡的泥沼里挣扎出来的了。
当然当然,我还没老成一团浆糊,所以我脑子里还是有些东西的。那些回忆珍贵无比,至今我仍记忆犹新。比如说,我的处子航。
我的第一次航行,是在我十六岁那年。那也是我第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我出生在海王星。
我小时候那会儿,正值地球与火星联盟的第三次战争。那场战争波及的很广,到了战争的后期,甚至连海王星这种边缘的角落都受到了影响。
地球与火星的周围布满了太空浮雷,所有的飞船航线都受其影响被迫停止使用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海王星到这两个地方的航线——实际上,海王星也就只有这两条航线。
直到今天,在生活资料方面海王星都不能够完全自足,就不要说那个时候了。战争封锁了海王星的进口贸易途径,海王星只能依靠着战前的储备过活。在我十五岁那年,海王星上储备的物资终于面临枯竭,尤其是各种人体必须的维生素。所有海王星人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于是所有人一同决定,是到了求援的时候了。
地球、火星两个繁荣的星球被封锁,能够给海王星提供维生素的星球就只有木卫二了。木卫二的执政者回应了海王星的求助:可以给予援助,但是两地之间并没有直通航线,所以援助无法到达海王星。
这也难怪,海王星的地位实际上也就是个科考站,一般的星球与科考站之间根本就没有建立联系的必要。就好像在人类的生活范围还仅限于地球表面的远古时期,并不是每个国家都会建立一条通往南极的航海线路。
也就是说,海王星想要得到援助,海王星上的人想要活命,就得自己开辟一条去木卫二的航线。
开辟一条航线,说起来并不难。弄一艘飞船,活着在想要开辟航线的两地遛一遭,然后卸下飞船的航行记录器上交给宇航总局,一条航线就成立了。
当然,对很多船长来说,做到也不难——觉得难的那些人,早就死在开辟航线的路途中了。
海王星想要开辟一条航线,首要的条件就是得有飞船,然后再凑齐一船人。飞船好说,海王星的太空港上有好几艘空闲的科考飞船,可是一船人……这对于别的星球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可是对于海王星来说,却是个挑战。
海王星,是一个高度协作的社会。星球上的每个人精通一项技能,所有的人配合起来,海王星才能够运转。
海王星上的每一對男女,都会通过古典的体外受精培育一男一女两个子女。男孩,学习父亲的技能,并在父亲老了后继承父亲的工作,女孩则是学习并继承母亲。海王星上的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少了一个,星球就可能会崩溃。所以,海王星想要凑齐一船闲人,很难。
当然,事无绝对,我恰好就是个例外。
海王星离着太阳遥远,所以海王星上的阳光非常“稀薄”。这个程度的阳光无法提供足够的温度、紫外线,也无法让植物完成光合作用,甚至连光能电池板都无法驱动,换句简单的话来说,这样的阳光对人类一点用处都没有。若是想让阳光有用处,就必须使它们集中起来,变得“浓厚”。
正因此,海王星上便有了一个重要的设备——阳光聚集器。虽然阳光聚集器的作用巨大,但是它的构造并不复杂。它是由一块块薄如蝉翼的凸透镜薄膜组成,漂浮在海王星的云顶,利用最原始的光折射原理,聚集人类赖以生存的阳光。
我的父亲正是一个阳光聚集器操作员。我八岁那年,他不小心把一片凸透镜薄膜吸入了气管,两分钟之后,他就死了。我还小,还没有学会他的本领,无法接替他的工作。幸好地球及时派来了接任者,才避免了海王星社会的崩溃。
从此以后,操作阳光聚集器的工作便交由地球来的接任者、与他将来的孩子来完成了,而我,从那个时候起就变成了闲人。
所以,当海王星危机到来的时刻,当海王星需要有人挺身而出的时刻,我当仁不让的被人们想了起来,成为飞船的机组人员之一。随后,我用了一年时间学会飞船驾驶,并在十六岁那一年,登上了“海王星三叉戟号”科学考察飞船。
当我来到飞船上之后,我认识了另外两个机组成员——同为华裔的雷,火红头发的安娜。哦,神啊,我从前根本不知道海王星上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闲人,否则的话,我想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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