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阴狠
可是不动用兵刃,便要吃眼前亏……而且,若是他们不动刀兵,对方不会制造他们动刀兵的假象
一念至此,叶畅心意便决:宁可事后麻烦,绝不吃这眼前亏
就在这时,他听得金锣之声陡然响起,响的地方,就是这条死巷的入口处。
紧接着,一群差役蜂拥而来,乱棍飞舞,将那些恶仆打得鸡飞狗跳,瞬间便躺了一地。
这飞来的援军,让叶畅愣住了,然后,他看到阴沉着脸的吉温出现在巷子的那一端。
西市乃是长安县治下,吉温为长安尉,这里正是他所管处。这边出现这种情形,他肯定头大如斗
长安县厩在长寿坊,与西市隔着一个怀远坊,吉温这么快就出现,倒是及时。而且吉温一出现之后,叶畅隐约觉得,四面似乎还有些脚步声,仿佛是谁预先埋伏的人手,这个时候突然都撤了。
“某来迟一步,让叶参军受惊了。”
“不迟,不迟”叶畅看着他,神情有些怪异:“是什么人?”
“这个……”
“吉公,你聪明,我也不傻,西市可是你的地盘,便是京兆尹不出面,这里有什么事情,岂有不在你这打点的道理?”叶畅盯着吉温:“究竟是什么人,你只回答我就是”
“前几日,叶郎君在街上似乎是冲撞了韦谅?”
“韦谅?”叶畅回忆了一下,想起那打着父亲仪仗在街上横行的家伙,眉头一拧:“是他?他只怕布不下这样的阵仗吧?”
“出面的是他,但出谋划策者乃是卢杞,这些恶奴来自韦家、咸宁公主府等京中数家。”吉温看了叶畅一眼,苦笑道:“叶参军,你得罪的人可不少”
吉温连谁是主谋都打听得清清楚楚,若说他事先不知道,那就是疯话不过叶畅也明白吉温的心思,不让叶畅与韦坚关系彻底对立,叶畅又如何会帮吉温出谋划策对付韦坚与皇甫惟明
不过,吉温这打算虽是利己,叶畅反倒觉得可以理解,换他是吉温,也必然会从中推波助澜。但是理解是理解,接受是接受,二者不是一回事
叶畅心中暗暗记下这一笔,以后迟早要和吉温算这账,现在么,先将眼前的难题解决掉再说。
“能就此追究么?”他问道。
“不可能,长安城中家仆互殴闹事,哪一年都有几十起,便是韩公尚未待罪,这种事情也杜绝不了。”吉温摇头道:“叶参军……”
他正说间,却见叶畅伸手接过一根棒子,然后过去,抡起棒子就抽下。
却是抽方才给了叶畅一棍的一恶仆,而且正敲在对方一只腿上,只听得喀的一声,那恶仆顿时嚎叫起来,腿当是断了。
叶畅毫不犹豫又扑向另一个,这个时候不痛打落水狗,等什么时候?
他连接着敲断了三条腿,那边目瞪口呆的吉温才反应过来:什么是小人,叶畅这样子,才是真正的小人,报复之心如此重,而且如此迫不及待
他慌忙上来拦:“叶参军,这不好吧……”
“有何不好,反正他们主子会给他们汤药钱。”叶畅闪过他,又打断了一条腿,待再冲向第五个恶仆时,即使有吉温手下弹压,那恶仆也吓得跳了起来,撒腿就跑。
其余靠近叶畅的恶仆纷纷退避,一时之间,叶畅周围空出一大片来。
叶畅扔下木棒,只觉得胸中积着一股怒火,没有地方发泄。
大唐的繁盛之下,可是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啊。权贵们横行不法仗势欺人,无论是历史上的奸臣李林甫,还是站在他对立面的那一伙,本质上都是一丘之貉。他们之间的矛盾,只是统治阶级内部分赃不均,而并无什么是非对错。
“走,吉公,这边善后就劳你费心了。”叶畅向着高适南霁云等一挥手。
他还要去看看香雪海的损失情形。
香雪海几乎被砸得稀烂,叶畅回去的时候,司掌柜面色如土地坐在门口,而小厮陆羽则抱着个装茶叶的罐子呜呜哭泣。叶畅回来之后,司掌柜起身,向着叶畅拱手:“叶郎君,这个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损失很重?”
“东西还倒罢了,人全跑了,咱们辛苦教出来的使女、茶博士,都跑了…”司掌柜叹息道。
这是最让人心痛的损失,这批人教出来可不易,但他们都是普通人,对香雪海虽然有感情,却还不至于为了香雪海去冒性命危险。因此,方才的冲突发生之后,意识到是长安城中有些权贵要为难香雪海,他们便纷纷请辞。
就是司掌柜,若不是贾猫儿的缘故,他也想请辞了。
“无妨,无妨,也好,也好”
叶畅气急,他的话语都有些异样了,司掌柜心知这一砸叶畅至少要损失几百贯,气成这模样也是正常,便不敢再说什么。
叶畅过去将陆羽扶起来,陆羽将手中的陶罐交与叶畅,口中呜咽着道:“郎君,我只夺回来这一罐茶,其余茶都被他们抢了”
“你……”
“他为了夺回茶,被从里面打到外边。”旁边的司掌柜道:“这小厮是个伶俐的,又老实,当真难得。郎君若是愿意抬举他,不妨带到身边听用。”
叶畅无语地拍了拍陆羽的肩膀,现在可以肯定,他果然就是后世的茶圣,换了别人,不会这般爱茶胜过性命吧。
“香雪海不会倒,你们等着吧。”叶畅坚定地道。
跟上来的吉温露出异样的笑容:“叶参军,依我之意,香雪海还是关了吧。”
“哦?”
“这样的把戏,隔三五日便来一趟,便是你损失得起钱,只怕也损失不起脸面。除非……你能让相公出面,否则莫想安稳了。”
李林甫根本不可能为这个出面,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叶畅冷笑了一声:“吉公,你放心,我会有办法的——绝对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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