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便在这些个小娘子里头显了出来。
“那一家原是茶农,南来北往的通了商路,举家迁来了,亲太太总该听过白茶的名头,咱们金陵城里头卖的白茶,俱是她家出的。”吴太太便等着这一问,早早就预备下了说辞:“春日里才捐下的官儿,想是还没在宴上碰上罢。”
徐大夫人识得秀娘左近的娘子,晓得那一家是个从七品,也是捐来的官儿,那这一家子便是比从七品还要更底些。
她拿起杯子抿一口茶水,一进门就先定下圈子,这一排后座五个里头挑捡一回,既来了蓉姐儿,便有六个了。
蓉姐儿心口噗噗跳,她才去院子里头逛了一圈,花圃池塘来回一路也没看见徐礼,踩着高底鞋子还不曾走惯,脚上觉得麻,挨在石墩子上刚坐一会儿,丫头给她拿茶去,她觑着没人侧了身子揉脚,就听见山石洞里头有声响。
蓉姐儿胆子大,别是猫儿在里头打架罢,王家院子里就有好些野猫,大白一下子觉得自个的地盘叫人占了,天天都要跑出去寻一回,有一次便在假山洞里头打起架来,还是花匠拎了长竹竿才把那几只野猫赶跑,大白伤了腿,在褥子上安分了好几天。
她才一进去,就叫人抱了腰,蓉姐儿一巴掌且要挥过去了,手叫人一把攥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是我。”
蓉姐儿的脸腾的红起来,原是徐小郎瞧见她往这边来了,急急闪身躲进山洞,借了石漏窗户往外瞧,看见丫头走了,正要唤她的,不意她自个儿往里头钻,撞在身上怕她跌倒,才一把搂住了腰。
眼见那头丫头就要过来了,徐礼两只手抱蓉姐儿,把她往里带,缩身在石坳中,手指立在唇上:“嘘”蓉姐儿又羞又急,知道这事不能叫人知道,点点头乖乖立着不动。
徐礼恐人瞧见衣角袍边的露的形迹,抱着细腰叫蓉姐儿站在他脚上,两个贴得更紧,一低头就能瞧见蓉姐儿额心的美人尖,心里痒痒着想碰一碰,鼻子先凑了上去。
蓉姐儿只觉得额上发痒,她最怕痒的,一点儿都受不得,咬了唇儿身子打颤,这一下哪还了得,徐礼本就知了人事,这些夜里日日想她,好容易入了怀,正是心驰神摇之际,她竟抖着身子晃起来。
徐礼低头看她,蓉姐儿也正抬头瞧他,咬着嘴唇,眼睛水润润的透着光,声音压得低低,一片温香喷在他脸上:“别碰,我痒。”
几个字说得徐礼哧哧气喘,手心鼻尖都沁出汗来,两只手箍住她的腰,忍得辛苦,等听见外头脚步往远处去了,急道:“妞妞,别动。”
那边丫头叫了几声,想钻进山洞里看看,觑着黑漆漆的却又不敢,唤了两声没人应,转身往九曲桥去,忽的听见里头要响动,大着声音就要进来。
蓉姐儿急的扒着徐礼胸前衣襟,忽的开口,学了一声猫儿打架的叫声,她跟大白呆在一处这样久了,学两声猫叫再像不过的,连大白都叫她骗了去,晒着太阳就抬头四处寻找,还当是有猫儿进它屋子里来了。
丫头听得这一声,知道里头猫儿打架,又转头看看那边的丹桂园,急步过了九曲桥,一路去往那边寻人。
人已是走的远了,可徐礼却不把蓉姐儿放下来,她才不觉得,此时看见半个身子贴住了,羞得脸颊通红,高底鞋子站不稳,摇摇晃晃的叫他扶着腰,一只手撑在他胸膛上才站稳了。
拿出帕子挡着脸,只露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徐礼笑看着她,心里酥软软的,拿手去碰她的额头,顺着鬓发捏住了耳垂,肉肉的,软软的,麻到了心尖尖上。
蓉姐儿一惊,说不明白心中甚样滋味儿,一双眼睛眨巴着,皱了眉头看他,只听见徐礼说:“不出十日,便有人去你家提亲,妞妞,你肯不肯嫁给我?”
私下相会还私定终身,简直胆大包天,那些个列女传女四书里,都够沉塘上吊百来回了,可她就是觉得心上颤颤的,连骂他一句都不行,涨得两颊发烫,也不拿帕子遮着脸了,两只手捂住脸颊,咬着嘴唇,从鼻子里应出一声:“嗯!”
她发烫,徐礼却发凉,说这一句话,倒似把全身力气都用尽了,他取了个巧,先告诉她有人提亲,再问她愿不愿嫁,看看她手里捏的银纱条帕子,从她手心里抽出来,给她盖在脸上,遮住口鼻,倾身过去,隔着帕儿,在她嘴上轻轻一碰。
蓉姐儿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住他,只知道他越凑越近,浓眉长眉看的分明,还不知出了甚事,只觉得隔着帕子濡湿濡湿的。
她一把把帕子扯下来,徐礼已经把她从脚上放了下来,手指又捏捏耳垂:“妞妞,你往后,就是我的妻子啦。”
一路往回走,蓉姐儿都觉得身子在打飘,知道这不规矩,可心里却跟灌了整罐头百花蜜似的,遇见那个去寻她的丫头,指指九曲桥另一边,那丫头急得汗都出来了,一路把她带到敞厅里去。
她一进来就瞧见上首坐着三人,只当是哪一家的官太太,来的时候知道是相看,原来就不愿意,此时又想起徐礼十日就来提亲的话,心里蜜滋滋的,也不似席上小娘子知道是相看就扭扭捏捏,照常吃菜喝水酒,还不时与秀娘说话,只如寻常作客一般。
徐大夫人从头看去,心里有了数,又看花厅里已经架起了牌桌,吃喝毕了便道:“花园子也疏散过了,不如便抹两把牌,只当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