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看到你从德州扑克里感受到了快乐,进步很快,我才算松一口气。对了,这次的事端是因为打牌引起的,你会否因此而有yin影?”
“那倒不会,生活中到处都可以存在作弊和欺骗,又不止是德州扑克是这样。我不会停止打牌的。”方晓翎本来还想说:何况,有你在指导我啊,话到口边又收了回去。
“那就好,这里有张卡,请你收下。”邓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制作jing良的银卡:“凭这张卡,可以在拉斯维加斯所有酒店用很优惠的价钱预定房间,还可以进入任意一个赌场的vip会员区。”看到方晓翎的目光充满狐疑,邓肯笑笑说:“这是我多年在拉斯维加斯消费积累而得到的贵宾卡,这张是附属卡,可以享受同等的待遇。虽然你现在的资金还不需要进入vip房间,但我想你以后总会有用到的一天。”
邓肯将卡推过来,方晓翎伸手接住,她的心开始感到不安:“邓肯,这张卡其实你没必要现在给我。”
“以你的耐xing和定力,我相信你可以掌握到使用的时候……”方晓翎的眼神越来越疑惑和不安,邓肯收敛了笑容,他伸手握着方晓翎的手背,轻轻推了过去,温言说:“我以前说过,我的父亲一直反对我将牌手作为终身职业。而我却有我想过的生活,幸好我们之间一直有一道屏障,那就是我大哥。家族的生意,一直由我父亲和大哥打理,将来可以由我大哥继承,无需我去伤神。”
邓肯眼神中有些失落:“可惜,这几年经济危机越演越烈,而我大哥的资质……我父亲评价是做生意方面比较平庸。近几个月不断要求我立即停止打牌,回英国辅助他管理事业。虽然嘉利一直在努力周旋,可上周我终于不得不回国直接面对父亲的质问。”
“我那时候,是不是影响到你和嘉利了。”这个问题,方晓翎想问很久了。
邓肯摇摇头,微笑着说:“不是这样的,当初嘉利急于回国的理由,其实和我现在一样。她的父亲和我父亲是至交,她和我自小就是很要好的朋友,自然而然,我们就在一起了。她的家族也有生意需要管理,但她还不如我幸运,她是独生女,继承家业责无旁贷。我们都明白,她的家族不可能让她嫁给一个牌手。可以说,在美国住了这几年,她为我承受了很多压力,牺牲了很多。”
方晓翎的心不断向下沉,感觉酸楚,她问:“那你决定要回去继承家族事业了吗?”
“我还没答应父亲,但近期要回去公司从较基础的工作做起,恐怕是无法避免的。真的要继承整个生意,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那必须从现在开始改变我整个人生。”邓肯苦笑着:“从别人看来,我应该是个很幸运的人。亲友们都知道,我大哥品格善良淳厚,没有争胜yu望,他绝不会因为利益而和我争夺名利。我要是回去接管家族生意,可以说没有任何阻力。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无法在激烈的商战中表现突出。”
而你,既具有诚实的品质,有深谙洞悉人心的触觉,还有强烈的争胜yu望,所以你的父亲才认为你才是合适的继承人吧。你的这些品质让我们相识,然后又导致我们分开。方晓翎压抑住激动的情绪问:“我知道你喜欢打牌,但你喜欢做生意吗?”
“不,一点兴趣也没有!”邓肯断然否定:“我很清楚,我喜欢的是在愉快的气氛中和别人竞争斗智,体验紧张和刺激,闲暇时zi you自在享受人生的生活。职业牌手正是我最向往的人生,虽然我也喜欢钱,打牌也是想赢钱,但我绝不想做一个商人。”
“难道,你不能争取为你想过的生活而继续努力吗?”方晓翎来不及去想这样问是为了邓肯还是为了自己了。
望着方晓翎,邓肯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迷惘,他又饮光一杯酒,叹气说:“身处在家族中的人,每个人都戴着一副枷锁。无论是我父亲,我大哥,还是我,还有一些直系亲属。这副枷锁叫做责任,每个人从出生开始,都受到家族的照顾,过着优越的生活。利益将我们所有人都绑在一起,然后,当家族需要你的时候,种种利益牵涉会令到你身不由己。”
“我不了解,不过,我大致上可以理解。”方晓翎来时的满心欢喜已经烟消云散,此时还在想办法安慰邓肯:“既然这样,你回去也要好好的做,凭你的才能,一定可以替你父亲分忧。”
这个晚餐到现在,双方都感到索然无味了,先前也许邓肯没想着会这么快摊牌的。两人让侍应撤去主食,换上饮品。互相说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时不时出现短暂的沉默。方晓翎实在觉得很压抑,她需要去洗手间安定一下心神。
方晓翎对着打开的水龙头发怔,思绪像洗手盘里溅起的水花一样混乱。她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是,她自己觉得这很可笑且有些羞愧,但实际上其他问题多想也是枉然:今晚怎么办,如果邓肯希望自己留下和他一起,只有一夜,要不要答应他?
旁边有个女士问她:“小姐?小姐?你介意让我用一下你的唇膏吗?”
方晓翎在jing神恍惚中望了她一眼,随手将自己的唇膏递给她,过了一会,她说了声谢谢,把唇膏还给方晓翎,走了出去。
几番思索,方晓翎终于还是发了条短信给邓肯:
邓肯,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子的别离。所以我先走了,我以后会继续打牌,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将你想走的路代替你走下去。我想,每年的wsop主赛事,你总还是会参加的,你说过你要打入决赛桌,我相信我们还有牌桌上见的一天。
她将短信发出去的同时,她收到了邓肯的短信:
晓翎,和你相处的ri子虽然很短,我觉得很愉快。我先走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分开。你回答我说你会继续打牌,我希望那是为了你自己的路,而无需考虑代替我。每年的wsop比赛,我仍然会参加,我们将来会在牌桌上相见。
方晓翎颤抖的手紧握着手机,她用掌心轻轻擦过湿润的眼眶,心里面却觉得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当她觉得自己完全平伏下来后,她走出大厅,看到邓肯的座位已经空了,他的外套搭在椅子上。方晓翎披上他的外套,走出餐厅大门,才发觉天气原来突然冷了许多。
方晓翎无视侍者为她打开的出租车门,径自走了开去。她一直走路回学校,途中经过那个喂鸽子的广场。天气这么冷,还下着微雨,广场上没有人,也没有鸽子。那天她充满忧虑的坐在这里,担心着自己的前途,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此刻的心情比当时还要萧索。回到宿舍,方晓翎的头发已经湿透。林嘉兰看到她的样子非常惊奇,看到她神se涣然也没敢多问。
夜深,听着林嘉兰和艾薇均匀的呼吸声,方晓翎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开始时她以为是因为邓肯,但渐渐的她发觉不是。她和邓肯虽然心有互通,但没有开始过,也谈不上结束。真正令她焦虑甚至有点心惊的感觉是因为另外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那一定是今天发生的,方晓翎苦苦思索着今天遇到的每一幕,突然,她吃惊得几乎叫出声来:在餐厅洗手间里面问她借唇膏的那个女人!虽然今天以前只见过她一次,还是在照片里,但方晓翎现在可以确认,她是艾薇的母亲丽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