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正在楼梯间回荡,噔噔噔……
房门开了。
过堂风刮了起来,从大厅西侧扫向东侧,桌面那成堆的文件一下子被吹散,在空中凌乱地飞舞,飘落。
吴鸣就站在门口,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细小创口。
血已经风干了,速度接近300码的一路狂奔,足以吹去恶斗的痕迹。但汗还在流下来,顺着脸颊流到胸膛,再一颗颗滴落到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二层楼,不过三十几级台阶,却令他疲惫不堪,汗流浃背。
三十余米外的对面,玻璃幕墙破碎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四周的裂纹好像蛛网,蛛网后面的极远处,则是那正在收缩萎顿的怪诞蘑菇云。风正从那个方向吹过来,可污浊的空气却似乎无法换掉,令人心里说不出有多么憋闷
数百名士兵均站在原地,如同一具具死尸,毫无生气地定着。他们的眼神似在回避着吴鸣这位闯入者,又好像在回避着刚刚的不作为。士兵们的状态令吴鸣更加确定:他来过了,但现在又走了。
吴鸣咽了口唾沫,用力地喘了两口气。他感觉一股6◆,寒意正从头发根那里升起,令他头皮发炸,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汗毛孔都收缩了起来——丁香不见了,雅吉也不见了……
尽管这里足有500张面孔,简单地扫这么一眼,毫无可能看清一切,吴鸣确定,如果他们都在,他们一定会挤出人群,来到自己面前,要么抱怨些什么,要么责难些什么。那些抱怨,那些责难,吴鸣愿意承担下来,他甚至不介意丁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抡自己一记耳光,因为吴鸣觉得那是自己应得的——自己没有干掉他,功亏一篑!
就差那么一点儿,吴鸣几乎就成功了。当赤鬼在暴怒中强悍下击,当那叫奇塔的凶魔已然避无可避,吴鸣确定自己已经成功了。
强大的力量将他牢牢地按在水底,四周巨浪翻腾,仿佛山崩地陷。
只要攻击持续下去,哪怕再多一秒钟,再轰出一记同等威力的猛击,他必然将永远消失于这个世界,必然被轰回那只属于恶魔的血池地狱!
但吴鸣没能做到,那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那个无数次在实战中出现过的动作,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竟然未能出现……
其实吴鸣本该料到的,从这个计划开始实施时起,就该想到这样的结果:在近乎疯狂的补充下,觉悟体只能得到短暂的激发,就好像过强的电流通过钨丝,会令电灯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但那就是终结;甚至可能是生存的终结。
那该死的魔头终归还是躲过了一劫,就像被猫头鹰狠啄了一口的田鼠,猛地翻了个身子,逮到机会就落荒而逃。但不同于田鼠的是,他会记得那一啄的仇恨,还会记得在那几乎致命的攻击到来之前,曾有同谋者制造了这么个陷阱。
吴鸣看清了那凶魔的逃向,也猜出了他的意图——核爆的发动者,就是他下一个攻击目标!
士兵的围护之下,一具焦黑的尸体斜立于桌前,桌面上则摆放着导弹发射闸刀。
那是她么?
寒意来袭,令吴鸣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还是坚持着迈开了步子,坚持着走向那个他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士兵们仍然一动不动,也不需让开道路,因为那条通往死亡之路,他们早就让了出来;那令他们一直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直到现在仍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直视面前的这位刚刚经历一场苦战的陌生人。
西服上装已经破碎成布条,在风的吹打下不断扑扇着,好像挥之不去的蚊虫一样令人生厌。吴鸣一边走一边清理着身上的碍事物,一个红色的物件正于胸前下坠,吴鸣下意识地接在了手里,因为他担心自己掉出了心脏。
虽然颜色有些接近,但那不是心脏,而是那只手机,除了沾上些许汗水,整体仍完好无损,绿魔煞星的防护应该起到了一定作用,另一方面大概也得益于它本身的坚固无比。
屏幕上竟然显示着一通未接来电?难怪这一路一直有个奇怪的声音响在耳边,大概就是这东西一直在报警。
吴鸣摁下了控制按键,致电者条目显示了出来:“酒鬼长官”。
是恶作剧么?这可不是恰当的时间。
但是……
酒鬼?
吴鸣皱起了眉,重新望向了那具焦黑的尸体:酒杯还掐在他手里,只可惜那酒杯已经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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