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注意,把他向前一推,杨帆“哎哟”一声,一个踉跄,手里捧着的饭碗只剩下一些汤还没喝完,一下子泼溅出去,不但洒了一手,还溅到了小东姑娘的裙子上。
“对不住,对不住!小东姑娘,我不小心……”
杨帆回头瞪了那汉子一眼,扭头向小东道歉,小东姑娘凑近了,看清他的模样,便欢喜地道:“没关系呀,二郎又不是有心的,莫要如此客气,你烫着了没有?”
小东说着,便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替他擦拭手上油渍。
杨帆尴尬地道:“呃……,小东姑娘,我没有事的。汤已经温了,你不用……这个……哈哈哈……”
小东姑娘把他的手抓在自己手里,细心地给他擦拭着,细声慢语地道:“二郎一个人过日子,该当处处小心些才是,不要总是冒冒失失的。你的衣服脏了没,要不脱下,我拿回去给你洗一下吧。”
说着,竟要来宽他的外衣。杨帆大惊,慌忙摆手道:“啊,没事,没事!小东姑娘,你不要太客气了,我……我就这一套衣衫子,脱了可就没得穿了。”
小东幽幽地叹了口气,殷殷嘱咐道:“男人嘛,总要出门在外,接待应酬的,哪能没套像样的衣服,这可是男人的脸面,二郎,你随我回家一趟,我帮你量量身材,给你做一套新衫子吧。”
杨帆干笑道:“不必了,我……囊中羞涩的很,现在可置办不起新衫子。”
小东姑娘柔声道:“那有啥的,你什么时候有了钱什么时候给嘛,就是一直没有钱,也……没有关系的……”说到这儿,小东姑娘便微微低了头,脸上略略现出几分羞色。
杨帆狼狈不堪地道:“多谢小东姑娘美意,暂时……我还不需置办新衫的,等我想做衣服的时候,一定找姑娘你帮忙。哎哟,坊正召呼我了,想是有事情要我去做,那个……小东姑娘,我先走了,咱们回头见。”
杨帆捧起饭碗落荒而逃,身后便传来几个汉子起哄的笑声:“杨二好没道理,这比‘丝就是思’还要清楚明白的情意,怎么偏就装傻充愣呢。”
“就是,就是,杨二啊,花大娘针织坊可是赚钱的很呢,花大娘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人家对你情深意重的,你不如就做个上门女婿吧,从此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个知你疼你的可心小娘子。”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小东脸上便浮起一抹桃花似的嫣红,羞窘不堪地顿足道:“哎呀,你们胡说什么呢,人家不理你们了。”说着便提起裙裾飞也似地溜走了,她眼神虽然不济,这坊里却是走熟了的,一般情况下不致有什么问题。
望着姑娘逃走的身影,树下便传出更加响亮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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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丁的工作零零散散,没有些固定的事情,杨帆东一下西一下,优哉游哉地忙完了一天的工作,等夜色降临的时候,便与马桥一起去锁了坊门。
洛阳城是实行宵禁的,到了晚上城市街头出了公人和特许出行的人,其他人等一概不得通行,所有的百姓都是住在一个个坊里,这坊就相当于住宅小区,外面都建有近两丈的高墙,晚上也是要锁门的。
坊门一锁,所有的街道都变得冷冷清清的,当夜幕完全覆盖大地的时候,街道上更是黑漆漆一片,连鬼影儿都见不到半个,一户户人家都亮起了灯,犹如天上的点点繁星。武侯(片警)们在坊间的十字大街上时不时的巡弋一番,要是有晚上出门的,一旦被他们抓住,少不得要吃一顿苦头。
要说灯火通明的地方,也是有的。豪门富户在家里大排筵宴款待客人,亦或饮酒作乐歌舞助兴,青楼妓坊里美人儿载歌载舞,丝竹声声,燕语莺声,根本没人去管你,宵禁禁得只是夜间上街,你在家里怎么热闹,与旁人全无干系。
不过,规矩是人定的,有人定规矩,自然就有人违反规矩。这坊里头除了十字大街等主要干道之外的巷曲之内,若是居民们在夜间走动,武侯们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管的。
杨帆的家在修文坊第一里第七曲尽头,夜色深沉中,他悄悄闪出自己的院落,在巷弄中静静地站了片刻,见路上非常安静,这才鬼鬼祟祟地向前摸去,与此同时,第八曲巷弄内也有一个黑影诡秘地摸了出来。
“桥哥儿!”
“小帆!”
两个人凑到一起,谨慎地四下瞅瞅,马桥一拍杨帆肩膀,道:“走,办事了!”p:求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