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横流(九下)
“苏司令员。”沒想到苏醒居然一意孤行到了如此地步,保卫科长刘国梁愤怒地惊呼,“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作为司令员,你得为整个军分区负责。”
“正因为要为整个军分区负责,我才坚持选择张松龄同志为黑石游击队的大队长。”苏醒轻轻抬起头,目光与刘国梁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宛若碰出一串无形的火星,“我來问你,目前咱们手中还沒派出去的那些干部,谁有跟一个中队以上规模日军的作战经验,,谁曾经以绝对弱势兵力,却在小鬼子的眼皮底下一口吃掉了他们的辎重队,让小鬼子连续几个月都动弹不得,,谁不但懂得如何打仗,还懂得如何给游击队开辟财源,让队伍不依靠上级的任何自持,就能在人口稀少的草原地区自给自足,如果你刘国梁能在整个军分区当中找出一个这样的人选,不管他是谁,我都立刻可以让他去做黑石游击队的大队长,可是,咱们手头有么,有么,,短时间内,上级惊可能给咱们专门培养出一个这样的人才來么,,。”
一连串的质问,令刘国梁立刻额头见汗,脸色黑得像冬天里的彤云,凭心而论,在个人能力方面,他认为张松龄是个难得的英才,然而作为一名从事安全工作多年的保卫干部,‘防微杜渐’四个字,几乎已经刻进了他的骨髓里头,并且习惯性地对于越耀眼的人才,越是吹毛求疵,毕竟放一个庸才进入军分区的中层领导岗位,所造成的损失远不如一个心怀叵测的英才來得大,并且随着后本领的高强程度增加,其潜在的破坏性也会成倍的增加。
咬着牙齿后退了小半步,他倔强地与苏醒对视,“你说的这些,都是他的功劳和长处,几乎每一项我都曾亲眼见到过,所以我不会,也不可能否认,但是,苏醒同志,咱们用人,可不能光看他有沒有本事。”
“不看本事,那你让我看什么,看他会不会揣摩上司心意,还是看他跟我的关系远近,,那样的话,咱们和旧军阀还有什么区别,。”苏醒明显对刘国梁先前的行为非常不满,眉头挑了挑,继续大声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在这件事上,我可以保证我沒有任何私心。”刘国梁被问得非常委屈,倔强地仰着头,寸步不让,“作为保卫干部,我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我不能光看他有沒有本事,我还得看他对咱们的事业,是否忠诚。”
“那你怎么看,有一个具体标准么。”苏醒声音稍稍压低了些,但是语调却依旧非常激烈,“看他马列主义著作背得熟,还是看他写沒写过血书,,刘国梁同志,你是保卫干部,你履行你的职责,只要不干扰到分区的正常运转,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但是,你不能因为你的谨小慎微,而影响了我对干部的正常使用,的确,他是当过国民党的军官,但是朱老总、彭副老总,还有贺师长,他们几个谁沒当过国民党的军官,论级别,他们都比一个小连长高得多吧,他们在国民党那边的前途,也远比一个小连长來得大吧,,那为什么他们可以做咱们八路军的总指挥,副总指挥,一个小连长咱们军分区就偏偏用不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是咱们八路军的规矩么,如果凡是跟国民党有过一点儿瓜葛的人都从队伍里剔除出去,咱们八路军,还能剩下谁,包括你刘国梁自己,敢保证这辈子就跟国民党一点來往都沒有么。”
“我,我”刘国梁被问得脸色青黑,嘴唇颤抖着,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來,远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他也曾奉上级命令加入过国民党,所以绝对不能说跟国民党沒任何來往,可那种情况,与张松龄的情况能等同而视么,那都是记录在档案中的,谁下的命令,加入了国民党哪个部门,工作了多长时间,何时脱离等,都清清楚楚,根本不像张松龄,从头到脚都是一笔糊涂账。
“还有。”外边的院子里已经响起了脚步声,苏醒不想让司令部的其他工作人员听到自己和刘国梁两个之间的争执,嗓音压得更低,“如果不是对咱们的事业无比忠诚的人,会几度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了拖延小鬼子向游击队的进攻脚步么,你老怀疑他是军统派过來的奸细,可他真的要是奸细的话,想完成任务,首先得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为了给游击队争取撤离时间,他好几次差点连自己的小命儿都搭进去了,这样无私无畏的奸细,你见到过么,万一那颗子弹不长眼睛把他给打死了,他所担负的奸细任务,交给谁來完成,,我的刘大科长,麻烦你判断问題是,讲一点儿正常逻辑,别老坐在办公室里头疑神疑鬼,麻烦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个人具体做过什么,,最后收益者,又落在了哪个头上,。”
最后两句话,令刘国梁愈发无言以对,苏醒问得一点儿都沒错,如果张松龄是军统派來的奸细,那么,他绝对不会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想要完成任务,首先他得保住自己的有用之身,而不应该像黑石游击队几次在文件中汇报的那样,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嗯,嗯,我插一句啊,据王洪同志汇报,他还曾经动员自己的哥哥捐钱捐物,支援游击队的发展,在日常工作中,也非常廉洁自爱,虽然盐场和几个能赚钱的作坊都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各项规矩也是他负责制定完成,但是他却沒从中拿过一分钱报酬。”副司令员张霁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也慢声细语地在一旁帮腔。
廉洁,并不代表他一定就是忠诚的**干部,国民党的骨干当中,其实也有个别人能做到洁身自好,但是,张霁云这个时候突然说话,却非常有效地缓和苏醒和刘国梁之间的交流氛围,至少,使得二人将一部分注意力转向了自己,而不是继续瞪着眼睛光顾着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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