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的刘协,方才念起了曹操的好,只觉与颜良相比,曹操对他简直如慈父一般的仁慈。
痛苦了半晌,刘协讪讪道:“汉室四百年江山,毕竟乃先祖辛苦所得,不知楚王可否给朕几天考虑的时间。”
称帝的舆论还未达到,颜良今日召刘协前来,只不过是捅破窗户纸,吓唬他而已,并没指望立时逼他答应。
颜良想了一想,便道:“王也不是那强人所难的人,就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吧,你回去好好想想,是要一家老小的性命,还是死守皇帝这个虚名,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颜良便一摆手,喝令送客。
刘协如获大赦一般,忙是拱手告辞,与自己那羞愤的妻子,相携着惶惶不安的逃离了楚王府。
车驾还宫,一路上,刘协极力的保持着镇定,而伏寿则默默无声。
回往宫中,他二人还往寝宫,大门关上,只余下了刘协和伏寿。
此时再无外人,刘协只觉双腿一软,扑嗵就瘫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几如虚脱了一般。
“陛下,陛下,你没事吧?”伏寿惊慌关切的问道。
“水,水,给朕水。”刘协声音沙哑的哀求。
伏寿赶紧手忙脚乱的弄了一杯水手,拱到刘协面前,刘协一把夺过,一口气灌了个干净。
冰冷的水入喉中,刘协的情绪这才渐渐松缓下几分,在伏寿的搀扶下,勉勉强强的站起来,坐回了榻上。
刘协这边一坐下,伏寿却“扑嗵”跪在了他面前。
“都是臣妾的错,若非臣妾献计引狼入室,也不会使陛下遭颜贼这般羞辱,更不会使大汉社稷有倾覆之危,臣妾愧对陛下,罪该万死啊。”
伏寿跪伏于地,泣不成声的向刘协请罪。
刘协枯坐在那里,看着告罪的妻子,苍白的脸上尽是埋怨之色。
“现在说这种话,还有什么用呢,你起来吧。”刘协无力的摆了摆手。
伏寿哭哭啼啼的站了起来,小声问道:“陛下,如今那颜贼这般相逼,欲要篡夺大汉江山,陛下难道真的要答应他吗?”
“朕也不知,拖一日,算一日吧。”刘协无奈的叹息道。
此时的刘协,已是彻底的没了主意,只能拖着坐吃等死的心思拖延。
伏寿也无计可施,只能恨恨的咬牙道:“颜贼,可恨,可恨啊——”
……
千里之外,邺城。
王宫中,刘备也焦虑的踱步,愁眉苦脸。
长安城破,曹操西遁,汉帝落入颜良手中的情报,一个月前就已经送抵了邺城。
刘备万万没有想到,颜良的攻击力竟如此之强,曹操竟连一个冬天都没能撑过去。
如今长安已失,在刘备看来,曹操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曹操覆灭后,颜良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呢?
唯有他刘备。
此刻的刘备,算是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唇亡齿寒”。
曾几何时,和曹操斗了多少年,刘备无时不刻不想着曹操赶紧死,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比任何人都盼着曹操活久一点,能多少为他拖延一下颜良。
正惆怅时,亲兵来报,言是陈群在外求见,刘备便叫将其宣入。
那陈群原是作为曹操的使者,往来长安与邺城,负责勾通两家的关系,并州归刘备后,陈群被隔断在了河北,归长安无路,于是,这个曾经在徐州做过几天刘备部属于名士,便索性又投归了刘备。
未几,陈群入内,主臣相见。
“长安失陷的消息,长想必已经知道了吧。”刘备道。
陈群拱手道:“臣当然知道,而臣还听闻,楚国各地官吏,正纷纷上表,劝说颜良代汉称帝。”
刘备的眉头,顿时又是一皱。
“那颜贼野心极大,篡汉称帝多半是必然的,只是长安的天子,代表的乃是汉室正统,倘若颜贼逼迫天子,以禅让的形式篡夺帝位,他的篡汉之举,便会披上合法的外衣,这也是王这些天来,一直忧虑之事。”
听得刘备的担忧,陈群却是一笑:“大王何必忧虑呢,臣倒是觉得,倘若颜贼真的废了天子,篡汉称帝,这对大王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此话怎讲?”刘备神色一震。
陈群不紧不慢道:“长安的天子一被废,大王便成了刘氏的正统所在,那个时候,大王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位为帝,续存汉室社稷了吗。”
此言一出,刘备身形剧震,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一丝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