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颜良环抱着长刀,坐胯着黑色战驹,闭目驻立于营门前。
一人一骑,浑若一座黑色的雕像,巍然耸立。
营门两翼,各树立着一根巨大的火把,摇曳的火光照映下,颜良便如那黑暗中的幽灵,浑身上下散发着慑人的诡秘。
他双目微闭,一双耳朵却在微微而动,他在敏锐的倾听着四周的情形,哪怕是细微到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风从北来,隐隐约约,他从风中听到了一丝异动。
脚下的大地,隐约也在微微的颤抖,尽管非常的微弱,但一个绝顶武将的本能,却让他感觉到了这细微的异动。
颜良的嘴角斜扬,缓缓的掠起一丝冷笑。
他要等的人,终于要来了。
而在黑暗的那一头,张辽和曹纯,正率领着一千五百骑兵马,自以为悄无声息的向着敌营方向摸黑而来。
根据曹操的计策,颜良此时已当将兵马分成两拨,一拨前去进攻自家大营,另一拨则尽在北面,准备防范自己的突围。
而这南营之敌,最多不超过三千。
三千敌人,如何能挡得住他们和曹操两路兵马的内外夹攻。
张辽依旧沉稳,而并行的曹纯,却已脸上按捺不住兴奋。
远远望去,敌营就在眼前,直至现在也不曾见敌营有所异动,他们的计策多半已经奏效。
此时的曹纯,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杀入敌营,挥舞着他的屠刀,大肆发泄一番被围一月的痛苦。
一千多虎豹骑,随着敌营的渐近,开始加快步迈,渐已奔行如风。
借着昏黄的火光,敌营越来越清晰,曹军骑士的心情也愈加兴奋,手中的战刀越握越紧。
两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越来越近了,敌营的情况,几乎已清晰可见。
但所见的情势,却让曹军们顿生惊异。
他们惊的并非是颜军有所反应,相反,敌营安静的吓人,根本没有丁点被惊动的迹象。
让曹军所惊的是,敌营大门竟然敞开着,营门之下,一员敌将巍巍如铁塔一般驻立在那里。
眼见此状,张辽猛然间意识到什么,急是勒住了战马,大喝全军止步。
千余曹军急是收止马蹄,一众汹汹而来之士,止步于敌营数十步外,一双双迷惑惊异的眼光,齐齐的望向营门下孤傲驻立的那员敌将。
“有诈!”
张辽的脑海中,陡然间闪过这两个字,雄武的脸庞顿露震惊。
而旁边的曹纯却叫道:“只一将而已,有何可惧,咱们一涌而上将他砍成肉泥。”
曹纯傲然之下,当即就要拍马纵兵杀上前去。
正当这时,那营门下的敌将猿臂展开,微微的摆了摆手。
一瞬间,眼前现出一片的白光,刺眼的光亮在无尽的夜色中爆开,随之化做冲天的火光。
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只把千余曹军刺得睁不开眼睛,惊臆之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不得不抬起手臂来遮挡迎面刺来的强光。
片刻后,曹军的眼睛才勉强的适应下来,当他们再次看向敌营时,所有人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本空荡荡的敌营中,沟壕边,营栅内,转眼间现出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敌人,无数的火把举起,耀如白昼,直将这黑夜填平。
耀眼的光芒下,张辽终于看清楚营门下那一员敌将,当他看清那敌将的面庞时,原本就惊异的脸上,更是涌现了无限的惊怖。
颜良,那人,竟是颜良!
瞬息之间,张辽的思维陷入了困顿之中,脑海里一片的混乱。
颜良不是中了丞相的计策吗,他此刻不是应该在攻打早有防备的大营,或者身在北面,等着阻挡自己的突围么,却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张辽在惊怖,曹纯同样在惊怖。
原本还斗志昂扬,打算一血怒火的他,这时惊见敌营早有防备,一腔的怒火瞬间为震惊所驱散。
“怎会这样,丞相妙计,怎会被颜良这狗贼识破!”曹纯颤声叫道。
张辽猛然间被醒悟,所有的狐疑烟销云散,他终于明白,如今所看到的一切,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丞相的妙计,已被颜良所破。
“他竟又破了丞相计谋,这个颜良,他究竟……”
张辽心情激荡如潮,此时此刻的他,已不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敌人有备,哪里还突围得了,为今之势,只有先撤回郦城再说。
就在张辽打算下令撤兵时,颜良却从营门前走出几步,高声道:“张文远,你不是说要率部归降吗,本将已在此恭候你多时,还不快下马归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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