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实连忙挡在了林福前面,说道:“还是我背着宝儿去镇上吧,爹你明天还要下地干活。”
抱着冬宝来回到镇上奔波,可不是轻松活计。
林福一想,也是这个理,庄稼熟了在地里可是不等人的,他要是累倒了,家里可就少了一个顶梁柱了,便点头道:“那你就背着冬宝吧。”
“我也要去!”全子拉着林福的衣襟叫道。
秋霞婶子拍了他一下,“你去添个啥乱啊!去跟你爹回屋睡觉去,你冬宝姐没事儿,一帖药下去准好了!”
全子朝吵闹的正凶的隔壁努了努嘴,满脸的不情愿,抱怨道:“反正也睡不着……”
最后是秋霞婶子和林实陪着李氏带冬宝去镇上看病,作为主要劳动力的林福和林老头则是带着全子休息,应对明天辛苦的劳作。
冬宝在迷迷糊糊中被李氏扶上了林实的后背,细小的胳膊环着林实的脖子。一路上林实走的飞快,冬宝都能听到他呼哧喘气的声音,还有急速跳动的心跳声,汗水都淌到了她的胳膊上。
“大实哥,你别跑那么快,累着了。”冬宝无意识的嘟囔了一声。
林实听到了耳边小姑娘的细细软软的声音,微微一笑,把冬宝用力往上托了托,脚步依旧不停。
几个人都是一门心思赶路,担心着冬宝的身体,没人说话。往常要走半个时辰的路,几个人一刻钟就跑到了。
镇上大部分店铺已经关门了,因为麦收的缘故,很多店铺都会歇业两天,白天热热闹闹的沅水镇集市这会儿上显得有些萧条。
李氏顺着记忆中的方向,找到了她和冬宝卖蛇蜕的那家药铺,秋霞婶子连忙几步跑上前去用力的拍门,大声叫道:“大夫在不在?有病人!”
拍了好一阵子门,才有人应了一声,“来啦来啦!”卸下了一块门板子,拿油灯在几个人面前照了照,看是两个女人外加一个少年,便消除了戒心,问道:“病人呢?”
林实连忙转过身,让伙计看了眼他背上趴着的冬宝,焦急的说道:“这位大哥,是我妹妹病了,发烧烧的厉害。”
油灯下,冬宝一张小脸烧的通红。
“赶紧进来吧!”药铺的伙计又卸了一块门板,够一个人通过,让他们在大堂里等一会儿,大夫马上就起身过来。
“也是你们运气好!”小伙计说道,“今儿我们大夫刚从家收完麦子回来,要是昨个儿来,这整个镇上都难找到一个大夫!”
正说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匆匆过来了,问道:“病人呢?是哪位?”
林实连忙把冬宝抱到了椅子上坐着,说道:“是我妹妹,烧的厉害。”
大夫先把了脉,李氏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看着,心里的担忧害怕怎么都止不住,一个劲的掉眼泪,却不敢发出声音来干扰大夫诊脉,只能捂着脸默默的哭。
秋霞婶子拉住了她的手,小声安慰道:“没事儿,别怕。”
诊完脉,大夫又问了这几天吃了什么,有没有受凉,李氏带着哭腔一一做了回答。
大夫拈着胡须说道:“没什么大的毛病,从脉象来看,孩子身子骨虚,又有点中暑。还是先吃几帖药,把烧降下去,身子骨以后慢慢调理。”
“哎,哎。”李氏连忙应下了,听大夫说冬宝没什么大碍,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脸上还挂着泪,结结巴巴的说道:“您开药,开,开好药!”
大夫飞快的写了药方,叫给小伙计去柜台抓了药。趁这个空隙,大夫捋着胡子看了眼抱着小女孩掉泪的妇人,忍不住开口说了两句,“孩子身子骨虚,都是累的。你家里活儿多,大人多干点就是了,咋也不能累着孩子啊!”
他当大夫的,见多了世态炎凉,多的是偏心的父母偏疼儿子,把家里的闺女当牲口使唤的。不过这个当娘看上去还算靠谱,闺女真生病了,还是会着急会难受,到底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疼孩子的。当哥哥的也算有担当,瞧这少年满身都是淋漓的大汗,想必是从哪个庄子上一路跑过来的。
李氏的脸刷就红了,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眼泪又掉了下来,朝大夫行了礼道了谢,嗫嚅道:“谢大夫提点,是我……这个当娘的疏忽了。”
李氏愈发的怨恨自己了,到底是她没用,撑不起家来,累的闺女生病,冬宝再能干也才十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