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有人跟我说,你病的快死了,宋家人要把你扔出去,我这心里吓的……”李立风低声说道,声音中也带了感伤,七尺男儿眼圈都红了。
冬宝在一旁笑道:“大舅哪里没护着我们了?分家的时候你一出现,我二叔就不敢刁难我们了!要不是你和大姨,我们还要不来一百斤高粱面和两吊钱哩!”她挺能理解大舅的所作所为的,要是大舅跟她亲爹一样,亲戚不管有个啥事都奋不顾身的挡在前面,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奉献给亲人,那叫傻缺。顾好自己的家是首要的,有余力的情况下才能照顾好其他亲人。
“哎!”李立风长叹了一声,擦了擦眼睛,“如今没别人,当着冬宝的面,我说句心里话。你刚出嫁那几年,我不放心你这个幺妹子,隔两个月就过来宋家看看,冬宝她爹一直瞧不起我这个做小买卖的,嫌我丢了他这个读书人的脸面,见了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见他这么个样,我心里头也气,便没再过来过。现在想想,受他两个冷眼算啥,只要你能过的好些。”
李红琴也叹口气附和,“这话我同意,当年冬宝她爹不也是瞧不上我家那口子,嫌他是个赶大车做买卖的,士农工商,他是最高等的士,我们就是最下等的商,就他老宋家一家子高贵?我们都是下贱的?我也不大想来宋家看他白眼。”
冬宝听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家老爹除了凤凰男这个极品特性外,还如此的……自我感觉良好,实在是叫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姨大舅,你们别把我爹的话放心上。”冬宝柔声柔气的说道,“你们靠自己双手自己本事挣钱吃饭,养得活一家老小,你们两家哪家日子过的都比我们家好,我爹一个读书人高贵又能怎么样?他的本事就是让我和我娘日子过成这样?我瞧着他不如你们。”
李氏扭过身往后抹了抹眼睛,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兄长和长姐为何不愿意来宋家看望她?还不是宋秀才瞧不起他们,总给他们冷脸。
“别乱说话。”李氏咳了两声,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是你爹,谁都能说他,你不能。”
冬宝笑了笑,油灯下白净的小脸上露出了一对可爱的梨涡,“就是因为他是我爹,他做错了,我得告诉他,不然还要外人来告诉他?”
看着古灵精怪的女儿,李氏怎么也不舍得去责骂,笑着摇了摇头,“你就是能说话……从家走的时候你跟你二叔扛上,骂的那些话,我听着都替你害怕。”偏那时候她不能动弹,真怕宋二叔会打冬宝。
“那不是家了。”冬宝认真的纠正着李氏话里的错误,“这里才是咱们的家。二叔他有点长辈的样子吗?有长辈非要搜嫂子和侄女的身的吗?咱们占着理,他要打了,就是他欺负人,咱们塔沟集大部分都是厚道人,认清了他是啥人,就不会和他处一起了。娘,你没见中午那么多帮咱们的人么,公道自在人心。”
李立风笑着拍了拍冬宝的肩膀,对李氏夸奖道:“冬宝是个明事理的丫头,她小时候胆小的很,见了人话都不敢说,我还怕这丫头性子随了你,将来受委屈,现在看她这模样,我也放心了。”
“这是随了我!”李红琴笑道。
晚上的时候,李立风在堂屋拼了几个凳子,铺了被褥在上面当床,李红琴和李氏带着冬宝睡在里屋床上。
冬宝睡在两人中间,笑着对李氏小声说道:“娘,你要是跟大姨一样就好了。”
李氏闻言顿时愣住了,“啥?”
“你要是跟大姨一样厉害,包管我娘和二婶不敢欺负你,她们俩要是敢说不好听的,你就能十倍的骂回去!”冬宝笑道。
李氏看了眼在一旁笑的大姐,讪讪然说道:“我也想,就是学不来。”她天生就不是泼辣人,被秀才和黄氏磨搓的一点脾性都没有了,加上没有孩子就没有底气,做不到李红琴那样泼辣。
“你娘从小就被我们护着,她哪用学这些。”李红琴爽利的笑道,“冬宝可不能跟你娘一样,女孩家要泼辣点才好,将来不受欺负。哎,一说起这个,我就担心你秀玉姐,性子柔软,跟你娘一样。”
李氏笑道:“担心啥,秀玉是个好性子的,将来给她找个好婆家就行了,怕啥?”
李红琴搂着冬宝笑道:“要不是秀玉大了冬宝几岁,我都怀疑咱姐妹俩的闺女抱混了,冬宝这丫头随我的性子,秀玉那丫头随了你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