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能够碰的了,你明白了吗?”
盛京,永福宫。
几条铅管隐藏在帷幔的后面,将舒适的温暖空气传入屋内。刘成斜倚在一张摇椅上,手里拿着看了一半的《三国演义》,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儿。两个侍女站在帷幔旁,尽可能减轻自己的呼吸声,以免打扰了主人的午休。这时从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成惊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四周,正好看到赵文德从门外冲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份信笺,口中喊道:“大人,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哪里打起来了!”刘成一个机灵,跳了起来:“谁?”
“大同的边军,和几个札萨克!”赵文德将信笺递了过去:“几个在塞下过冬放牧的札萨克遭到边军的驱逐,两个札萨克从命了,还有一个不肯,于是便起了冲突,死了几十个人,被掳走了几十个妇女孩子,还有上百匹好马,上千头杂畜!切桑和仆固合艾都不知应该如何应对,派了急使向您请示!”
“怎么会这样?”刘成大吃了一惊:“一直都是好好的,这样对他们也有好处,为何突然会打起来!”
“这恐怕不是意外!”赵文德低声道:“死了这么多人,还掳走妇女孩子,马和牲畜,倒像是边军事先准备好的行动!”
刘成没有说话,部下的判断他认为很有道理,不过还没到自己说话的时候,他想了想:“让仆固合艾和切桑让大同镇附近的几个札萨克都向北退一退,归化城那边加强防备,把冲突限制住,当我的号令!”
“那我们这里呢?”
“派人去大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搞清楚再说!”
“是,大人!”
半个月过后,刘成就得到了详实的回报,他不但弄明白了这件事并非偶然,而是由于卢象升的命令,动手的是大同镇的新任副总兵左良玉,甚至还知道了这一切与杨嗣昌的授意相关。这个惊人的消息一下子在刘成的部下中掀起了怒火,尤其是那些蒙古将领,在他们看来明朝正是依靠蒙古人的浴血奋战才能击败女真人的后金政权,解除了北方的威胁;可后金政权的尸骨未寒,狡猾的汉人皇帝就调转矛头来对付自己,实在是忘恩负义的举动。而汉人将领和刚刚加入的女真贵胄的态度就要复杂的多了,像杜家叔侄这样出身边军的将领都知道这不过是数百年来大明边军与漠南蒙古的常态罢了,但他们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发生冲突在背后一定有隐情,所以他们更多的是感到忧虑;而女真贵胄则看到了自己的征服者与明帝国冲突的征兆,而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翻身的曙光,因此他们却是心中暗喜。
作为集团的首领,刘成对部下们的复杂反应洞若观火,这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毕竟自己起家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来源复杂的众多部下还没有来得及形成“自己人”的集团意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和胜利的哺育。也许杨嗣昌还没有看到这一点,不过他也需要挑起冲突来减少朝堂上向自己射来的无数冷箭。
“大人,您打算怎么办?”赵文德低声问道。
“怎么办?大冬天的能怎么办?都老老实实在家猫冬呗!”刘成打了个哈切,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那要不要让胡公公、或者吕大人说句话?”赵文德还是有点不死心。
“没必要,什么都不要做。胡公公和吕大人是大牌,可不是这个时候用的!”刘成的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而且我们要相信那些御史老爷的本事,杨嗣昌和卢象升无论做什么,他们都能找出理由来弹劾的。咱们这个时候出头只会让杨嗣昌找到理由,我可没那么傻!”
“那就什么都不做?”赵文德有点不甘心的问道。
“谁说的?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铁岭的高炉、兵工厂、铸炮厂给建起来。还有旅顺口的港口和造船厂。你告诉刘宗敏和那个保罗泰勒,不要怕死人,我这里可不缺人,光海君复辟后可把朝鲜的两班贵族给一锅端了,都送我这里来了。那些高丽棒子的党争也太激烈了,什么东人党、西人党,北人党、南人党、大北,小北,清小北、浊小北,骨北、肉北、皮北、中北,也亏得他们分得清楚。结果现在都在劳役营里,这些人活着也是祸害,还是都处置了的好!”
“是,我立刻写信给这两位,让他们加紧工期!”
“嗯,朝堂上面勾心斗角的事情,咱们几个堆起来也不是杨文弱他们的对手,不过这不要紧,大明眼红他那个位置的人多得是,有的是人和他斗。我们要紧的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等到明年秋高马肥之事,就把这些人一股脑儿都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虽然在上司的话语中有不少自己不能理解的词汇,但赵文德依旧能够感觉到刘成话语中的那种舍我其谁的自信,或者说王霸之气。如果历史是一个生物的话,他甚至能从话语中感觉到那跳动的血脉,反观于对面一边,杨嗣昌十成的精力恐怕七成都要花在背后的猪队友身上。一想到这里,赵文德就能感觉到一种胜券在握的昂扬。
“对了,赵先生,你把祖大寿请来,已经晾了他这么多天,恐怕这家伙也有些急了吧!”
“是,大人!”
如果说刘成的揣测没有错的话,祖大寿至少暂时没有暴露出来,当他还在殿下,便用小而碎的步子紧走了几步,刚刚登上台阶便跪在地上高声道:“罪将祖大寿参见国公!”
刘成坐在皇太极过去的宝座上,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祖大寿,半响之后方才笑道:“复宇将军!”
祖大寿赶忙站起身来,叉手道:“不敢,国公!”
“你是个有功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