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秋实见韩清仅仅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站在门口吹风,连连跌脚,扯着嗓子喊另外一个小厮冬眠,“作死呢!我出去之前还交待你看着公子,你死哪去了?”
冬眠从房间里出来,耷拉着脑袋听秋实数落,他睡过头了。
韩清看着秋实将冬眠训得服服帖帖,心里好笑,见他头发后背裤脚都湿了。连忙道:“好了,冬眠知道错了,你将食盒交给他,让他将功赎罪。你且去换身衣裳,别着了凉,生病了可就麻烦了。”
秋实这才觉得身上发冷,不由感叹了一句公子还是这么体贴下人,将食盒交给冬眠。又对韩清道:“好叫公子知道。庄二公子打发人来说下雨了,就不过来陪你用饭了。待雨稍停。他便过来陪你下棋。”
韩清颔首,秋实又嘱咐了冬眠几句。才下去换衣去了。
冬眠将食盒里的粥点拿了出来,摆在桌上。不知为何,腹内虽饥,韩清却没有胃口。
他想起自己刚才做的梦,大半都已经忘记了,依稀记得自己在里面很伤心。至于为什么伤心,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有那伤心难过的不适感还留在心口。
孟靖寒半夜一路奔驰,行到半路开始下雨。为了心中那股急迫感。孟靖寒不顾属下的劝阻,冒雨策马前行,终于在黎明到来之前,赶到了城门口。
他握着马缰,骑在马上,一行人停留在城门口的小树林里。雨水从头顶倒灌而下,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但是他心口的那种热切却无法消退。
容郡王府瑞禧院
“嬷嬷,药好了。”丫鬟低柔的声音在帘外响起。
尚嬷嬷给紫檀木镂雕贵妃椅上躺着的容太妃掖了掖被角。容太妃一直蹙着的眉头松了松,微微睁开眼睛,见是尚嬷嬷,又闭上了。
尚嬷嬷心里闪过一丝疼痛。抹了抹眼角,出去拿药了。
容太妃睁开眼睛,只见她年过三旬。长得极美,保养良好的面皮晶莹若玉。不细看不会发现她眼角带着几丝细纹;她眉心微蹙,带了丝清愁。让人平白生出怜意。她望着吐着袅袅青烟的铜胎掐丝珐琅香炉出了一会神,待听得帘子打起的声音,复又闭上了眼睛。
尚嬷嬷端着药碗进来了,将药碗放在案几上,走近来弯腰轻轻叫,“太妃,该吃药了。”
容太妃越氏,只是一个七品小官之女,只因容色过人,被容王看中,聘为王妃。如今容王早早去世,儿子孟靖寒业已长大,而岁月却舍不得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依然美得惊人。
尚嬷嬷扶着容太妃坐了起来,给她背后垫了一个藏蓝色绣如意云纹靠枕,服侍她喝了药。
容太妃用帕子轻轻沾了沾嘴角,尚嬷嬷将蜜饯盒子往她前面推了推,“太妃,用一颗蜜饯甜甜嘴。”
容太妃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拣了一颗蜜枣吃了,含笑道:“又不是小孩,哪里需要蜜饯甜嘴,再者我都习惯了。”
尚嬷嬷心里一酸,喝了十来年的药,能不习惯吗?
容太妃又道:“我恍惚听见下雨了?”
尚嬷嬷回道:“回太妃,确实下雨了。”
容太妃担忧道:“一场秋雨一场寒,不知道寒儿是否添衣。”
尚嬷嬷道:“太妃放心,郡王身边那么多人服侍,定然知道督促郡王添衣的。”
容太妃点点头,正待再说。有丫鬟来禀,含章院那边有人过来。
容太妃一惊,担心孟靖寒出了什么事,连忙叫:“快进来。”一时惊得走了气,咳嗽起来,吓得尚嬷嬷连忙帮她舒气。
好一会儿,容太妃平静下来,急切道:“门口的是谁,赶紧进来。”
早侯在门外的人进来了,隔着帘子跪在地上,“禀告太妃,郡王回来了。郡王让奴才来说一声,换了衣裳就过来。”
“好,好,好。”容太妃大喜,精神为之一振,又问了几句孟靖寒的情况。
那小厮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答了。
容太妃高兴的指着地上的人对尚嬷嬷道:“嬷嬷给我重赏这个孩子。”
那小厮又谢了赏,方才退下。
容太妃喜不自禁,连连道:“寒儿回来了,嬷嬷快给我梳妆打扮,这副模样如何见我儿。”
尚嬷嬷也欢喜起来,她是自梳女,没有自己的孩子;郡王是她看着长大的,说句逾越的话,在她心里犹如自己的儿子一样。
尚嬷嬷亲自给容太妃梳妆,将一屋子丫鬟指挥得团团转。主仆俩一番忙碌,赶在孟靖寒过来之前总算收拾好了。
容太妃穿着宝蓝色宝相花缂丝褙子,月白色绣浅金菊纹马面裙,梳着抛家髻,戴了一只金累丝点翠镶宝福字钗。再点上胭脂,整个人简直容光焕发。一扫刚才的满脸病容。
孟靖寒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母妃端坐在上面。一如他小时候模样,满脸慈爱的朝他招手,让他过去坐。
孟靖寒如今有了给母妃解毒的丹药,心情不再压抑。此时他面色柔和,嘴角微微翘起。脸上顿时像打了一层柔光一样,好看得让屋里伺候的丫鬟羞红了脸,忍不住偷偷看了又看。
容太妃在一旁看了忍不住含笑和尚嬷嬷对视一眼,她就说嘛!她儿子这么好看,怎么会没人喜欢呢!
容太妃刚在腹内嘀咕完。孟靖寒往椅子上一坐,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满脸含春的丫鬟们,顿时丫鬟们一个个醒了,打着哆嗦不敢再看他。
容太妃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里那个愁哦!儿子都二十了,还没娶亲。本想先给他在屋里放个知暖知寒的人,结果府里的丫鬟都怕他,没有一个人敢去。就是有去了的,也被他放在院子外面。不准进去。
容太妃挥挥手,让大家都退下,只留下尚嬷嬷与她母子二人。看着平日里一个个小碎步的丫鬟们快步流星的奔出去,容太妃看着自己儿子那张冰冷俊脸。顿时觉得牙疼。
接下来容太妃细细问了孟靖寒的日常生活起居,又问了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孟靖寒道:“确实有一急事。”顿时容太妃面色一整。与尚嬷嬷严肃的看着他,孟靖寒慢吞吞的从袖子里掏出个白玉方盒。
容太妃见那玉盒不过一指长宽。料想装不下什么东西,却不知道里面是何物。让儿子这么郑重其事。
“这是儿子为母妃特意寻回来的补身子的药丸,尚嬷嬷,还请你去给母妃倒杯温水来。”孟靖寒说着将玉盒递到容太妃手里。
容太妃顿时松了口气,这坏小子还卖关子呢!容太妃只当儿子有孝心,笑吟吟的接在手里,随手打开一看,只觉清香扑鼻。再一细看,药丸洁白如玉,大如婴儿小指,不由捻在手里细看。
孟靖寒提着心,生怕母妃不小心掉地上了。好在容太妃看了看,闻了闻,就放进了口里,她相信儿子不会害她。
同孟靖寒的当初的反应一样,不到一刻,容太妃觉得心口一甜,喉咙痒得要命,张口就将几口黑血吐在坐下的上盘下圆有足的莲瓣纹唾盂里。同时仰面就倒,被孟靖寒一把抱住。
刚端着温水的走过来的尚嬷嬷吓得手里的杯子都掉了,扑了过来,声音里都是哭音,“主子,你怎么了?”
孟靖寒被这一幕也吓了一跳,当初他也只是听梅晏跟他提了几句他解毒的样子,哪里见过这种情形。在杀场杀敌无数,稳如磐石的容郡王,看见怀里昏迷不醒的母亲,也急了。连声朝外吼,“快请王太医来。”若是母妃有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王太医是常住容郡王府的太医,是他的人。
少时,王太医带着药童冒着雨匆匆赶了过来,连行礼都来不及就被孟靖寒吼去看容太妃了。
尚嬷嬷在容太妃床边哭哭啼啼,她不敢怪孟靖寒,只把献药的人骂了个半死。
孟靖寒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不相信庄敏华会害母妃,毕竟她说过要嫁给他的;若是母妃出事,庄敏华也得不了好,她不会做这种蠢事。
尚嬷嬷在一旁哭得他心烦意乱,王太医诊脉后,捻着胡须在那发呆。
孟靖寒顿时火冒三丈,“王太医,我母妃怎么样了?”
王太医“啊”了一声,醒过神来,满脸惊奇的道:“奇了,奇了,王妃体内的毒居然解了。”
尚嬷嬷顿时止住了哭声,满脸惊喜的看着王太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激动的问:“太妃好了?”
孟靖寒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由对刚才怀疑庄敏华产生了一丝愧疚。
王太医拂开尚嬷嬷的手,整了整衣襟,不顾尚嬷嬷一脸急切,慢条斯理的道:“毒素已清,只是太妃这些年耗损太大,当初损失的寿元怕是补不回来了。不过只要细细的调养数年,多寻些有益身体的药材,想来延年益寿没有问题。待我开几个方子,给太妃调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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