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几个黑礼服黑墨镜的黑大汉,看模样也像是黑社会。
整个儿一起绑架行动!
“不要紧吧?”九阿哥有点儿担心。
“不要紧。”斯杰潘抓过外套,“这是他们石家的排场。每次我去见他都是如此。”
“嗯嗯,你表弟就是mr.big。”
下楼来,几个黑衣大汉见他们出现,立即一字排开,似乎要挡住无关的行人——这个点,其实已经没多少人了,所以给人一种故弄玄虚的排场之感。
有领头人物,弯腰,彬彬有礼替他们拉开车门,无论是车身,车玻璃,大汉们身上的黑西服,亦或是拉开车门的那只手上的白手套,全都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干净得令人不悦。
“你们少主最近还好么?”斯杰潘关切地问。
领头的淡淡地说:“很好。斯杰潘先生,请上车吧。”
是完全不愿意多谈一句的冷淡客套。
九阿哥默不作声,跟在斯杰潘身后上了车。
本来宽大如台球室的车厢内,因为那几个大汉也坐进来,而显得十分拥挤局促。
九阿哥坐在后排座位上,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这是在把我们当犯人对待呢。”他想,看来这一趟,真不是那么好玩。
路途并不遥远,车行了四十分钟左右,沿途斯杰潘不停和那些黑大汉说话,尽管对方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到达目的地,下车来看,原来是一座庄园,高大雕花的铁门进去,路旁的丝柏和水银灯像一排排等距离的美术铅笔,里面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一堆日式的浅色绣球花圃在草坪的东北角,再远望,草坪上错落点缀着几盏东方式石灯笼。而在那尽头,一座近乎突兀的西式建筑,魔堡般伫立在那儿。
“果然是mr.big。傻子这次成了有钱人家的阔少。”九阿哥心想,这个空间确实诡异,几乎每一个熟人的气场都变得超级强大,先前的规律全都不管用了。
为什么偏偏只有斯杰潘变得这么菜呢?
依然是刚才的领头人带着他们,沿洁白的碎石路进来屋子,客厅的天花板异乎寻常的高远,无论是屋内的花瓶、陈设的艺术品,沙发上的布艺、窗帘的条纹,还是墙上挂的绘画,统一都是曲线和色块古怪疯狂的现代艺术风格,并且抽象得不知所云。看来屋子的主人并非只是随意拿艺术做点缀,而是真心喜欢,所以才以统一的标准选取了装饰物。
“幸好是我来了而不是老十三。”九阿哥暗自称奇,“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个房间,能够让老十三一进来就大吐特吐。”
“石锁会画画呢!”斯杰潘很得意地说,“我弟弟是个画家!”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弟弟也是个画家!”
“可是,我弟弟还要替他爸爸打理生意,所以同时也是很出色的商业人才!商人兼画家!”
“那又怎么样?我弟弟还是个摔跤手呢!摔跤手兼画家!”
斯杰潘被他说得有点气恼,他想了半天:“我弟弟还混黑/道呢!他有三个身份!”
九阿哥噗嗤笑起来:“我弟弟还在清朝当阿哥呢,他也有三个身份!”
斯杰潘几乎气急败坏:“你干嘛总要和我争!我夸夸我弟弟,难道不行么!”
九阿哥懒懒道:“谁和你争啦?只许你夸你弟弟,就不许我夸我弟弟?咱们各夸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正说着,有人从海螺一样的金色楼梯上慢慢走下来。
斯杰潘抬头一看,欣喜地快步走过去:“石锁!”
是个穿着做工精良的黑色礼服的高大男人,蓝灰色的爱马仕衬衣,在袖口处,不多不少露出一点五厘米,脚上那双由马臀革所制的皮鞋闪闪发亮。
此刻,分明是他一个人往下走,但九阿哥却莫名觉得此人正带着一大团沉重的空气走过来,那感觉是如此之重,就仿佛要把人连同那空气,重重地钉牢在地板上。
没来由的,九阿哥倒抽了一口冷气。
来人,是石锁,却又不是石锁。
这是最令九阿哥感觉矛盾的地方,那男人长着一张石锁的脸,就是说,依然谈不上英俊,他的鼻梁,包括眼睑还有嘴唇,就仿佛用柳叶刀仔细切削过,平板得让人无法忍受。
那两个石锁其实也长着这模样,之所以没有引起九阿哥如此大的震撼,恐怕是因为那两个石锁愚笨低能,毫无主见,气场太虚弱。
而这一个,气场强大得让人没法忽视,也就是俗话说的,“丑得惊天动地”。
看着那张平板电脑一样的脸,九阿哥毫无缘故地,想起了十阿哥画的那副诡异的画,那些长着平板电脑脑袋的硕大婴儿。
但走下楼来的石锁,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含混地朝着斯杰潘点了点头。
俩人的关系完全倒过来了,九阿哥想,现在鞍前马后小心伺候的,成了斯杰潘。
“这是我的朋友,”斯杰潘又向石锁介绍九阿哥,“呃……”
他看看九阿哥,不知该如何介绍。
九阿哥淡淡道:“石先生,我姓艾。”
石锁这才把目光转到九阿哥身上,那一瞬,九阿哥觉得仿佛有一颗膨胀钉狠狠打在自己的脸上,深深扎进去、剧烈炸开。
被石锁这样盯着,九阿哥竟有片刻不敢动了!
看了约莫七八秒,石锁转过头去。
“又找到新床伴了?”他对斯杰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