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
“太子何出此言!我不过是和老八他们讲了几句闲话,太子就多心成这样!过去那么些年,我和老十三帮着太子料理了多少事情!人人皆知我雍亲王是太子一党!到这时我怎么可能再转向?就算我转向,又能捞到什么好呢!”
太子冷笑起来:“对,老四你也明白,咱们是绑在一起的,你现在转向,老八他们确实不会收你——可你若奉上一份投名状,那自然就不同,是不是!”
胤禛一时暴怒,脸上就变得冷冰冰的:“太子这是在怀疑我?”
见他摆出个冷面阎王的样子,太子也不禁哆嗦了一下,他又赶紧软声央求道:“老四,我知道,老十三被圈禁,你怪我没替他说话,现在那个女人被关押在宫里,你又怪我不去替你争,——做哥哥的也是自身难保啊!”
胤禛怔怔望着他,他慢慢道:“可不是?这些年,什么都是我和老十三自己扛。但凡有求着太子的事,太子总说自身难保,不愿伸手,还怪我们给您添麻烦。太子如今身处危急中。所以家也顾不上回,跑来找我想办法,可您想过没有,我在危难之时,又能去找谁想办法?现在老十三不在。太子来求我,您这辆车,如今只剩了我这一边儿车轮。我也不是个铁打钢铸的,恕我扛不动了。”
太子整个人都呆了,他还从没见胤禛说过这样绝情的话。胤禛也不看他,只端了端茶碗。旁边仆人眼尖,立即高声道:“送客!”
太子浑身发着抖,他慢慢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胤禛:“……老四,你是当真要扔下哥哥不管了?”
胤禛只别过脸去。不看他。
太子再没办法,踉踉跄跄转身离去。
从雍王府出来,太子只觉浑浑噩噩,双腿都在打晃。随从看他这样,心里紧张,也不敢多问,扶着他上了轿子。
太子呆呆坐在轿子里,他想,老四是指望不上了。
何止是指望不上?他真没想到,老四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倒戈!
早他怎么就没瞧出来呢?这几个月。老四和老八那伙人走得那么近,他一直没放在心上,现在回想,才知道事情有多诡异!
康熙打算放弃他了。这样的关键时刻,他唯一的左膀右臂,雍亲王竟然也选择放弃他!
事情严重了,太子现在才懊悔,往日他过于倚重胤禛,什么什么事情都交给他去办。要说对自己知根知底,再没人比四阿哥更清楚的了,不说别的,早年他追缴户部欠款,自己那么大的亏空是怎么卖官鬻爵填上的,他最清楚呀!
还有自己私下结党、探听皇阿玛动向的事,还有往刑部的卷宗里一个劲儿塞老八的门生、递手条让胤禛查办这些人贪贿的事……
这要万一真被他拿了当投名状送给老八,自己哪里还有活路!
太子坐在轿子里想着,他只觉得两个太阳穴嗡嗡的,不琢磨还没什么,这样一琢磨他竟觉得,自己的性命原来是攥在四阿哥的手掌心里!
难怪他刚才那么笃定,那么淡然!
太子又恨又难过,心想,就算往日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们两个,我也没做什么亏待你们的事呀!现在眼看我又要被废,你就急着往老八那边调头……
不行,绝不能让四阿哥成为八爷党的心腹!不能让八爷党掌握自己的秘密!
太子咬着牙,他心想,无毒不丈夫,既然事已至此,自己就必须下点狠心来挽救局面!
当年七月,一年一度的秋狩又开始了。
这一次,康熙没去塞外,按照历史记载,是“自热河启行驻跸喀喇河屯”。
这次,跟去的是太子,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和十五阿哥十六阿哥。
旨意下来的时候,胤禛和八阿哥都不意外,他们早就把清史背熟了。倒是朝中官员觉得这出行人员的搭配很……色彩斑斓。皇上把太子带着,又把四阿哥和八阿哥带着,还带着两个外围的少年阿哥,这一路,可热闹了。
雍亲王和太子之间,出现了嫌隙,这一点,朝中已经有很多人察觉到了,虽然他们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胤禛到底是站哪边儿的,大家也很糊涂,说他是太子的人,最近却和太子之间冷冷淡淡,不像早年那么依顺了,说他丢开太子投奔了老八,但上次分明有人看见他去八爷府里大喊大叫,要拿刀砍人。
没人认为他打算自立门户,因为没人认为他有那个能耐。
八阿哥听见这纷纷扰扰,心里不由感慨,竟然没人想到胤禛日后会得帝位——所谓藏匿锋芒,收敛羽翼,再没人做得比老四更好了。
胤禛在得到确定的出巡日期之后,回到家中,将大小琐事向四福晋交代了一番——其实在他出门的这一个月,不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只不过会有个孩子诞生,以及,这孩子将在25岁那年登基,定年号为“乾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