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乐本以为四处聚到京都来了乌乌洋洋的灾民已经足够糟糕了,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事情能更糟糕。
林黛玉那边断了不知道多久的信终于千周万转的送到了林府,却是一个让人怎么也不能欢喜的消息。
病重。
落胎。
一个足足过了五个月的小公子。
林安乐没办法想象自己娇弱的姐姐有多么绝望难过,明明前几封亲笔信字里行间都是欢喜,想了千万个名字,绣出来了十几件小衣服,写了无数充满期待的话,五页信纸四页都是孩子孩子孩子,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
李闻外放做知州的地方离京都很近,没有什么大的感染瘟疫危险,只灾民也是成了河。
李闻忙的要死要活,周围都是些可怜人,林黛玉也心软尽力去帮,来来去去就落了胎,身体虚弱加上悲痛,病重不能起身。
林安乐去找林如海,正正站在他的面前,终于挺拔的像是一棵松树,像是一个男子汉。
“我得去看看,我不放心。”
林如海不说话,颇有些犹豫,毕竟这是林家独苗苗,外边又乱的很。
“那边离京都不过一日的路程,我身边多带些人,没什么大事。”
林安乐眼神闪着光,坚定而急切。
“爹爹您公务繁忙,最近更是如此,既然信里都这么说,那姐姐那边只有更糟的道理。我等不到这些灾荒平息了再说,只能现在先去,实在不行也能把姐姐接回来,在那边总没有在家中舒服。”
林如海摸着胡子还是不说话,那边病重的是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这边是寄予传承重担的儿子。女儿病重很可能就此没了,儿子若是半路上有个好歹那林家真就绝了根,两边都是掌心肉,两边怎么能权衡。
林安乐着急了,扑通一声跪下。“爹爹!您还犹豫什么。姐姐病重,说的不吉利了就这么没了也说不得!我此行势在必行,最起码姐姐最后一眼得看得见我,得有个家里人在身边啊。
那边是陌生的地方,身边只有李闻一个,想想您将她九岁时就送进京来,却是走的时候还要那个光景么!”
林如海听了一怔,随后深深看了林安乐一眼,摆手示意,走吧,林安乐扭头就出发没有半点耽搁。
走之前给抹着眼泪的何姨娘磕了一个头,身边其实只带着俊子还有一个大夫。
出去的时候倒是顺利,没有灾民围着不放的情景,那些人都认识林安乐,知道这些天就这人帮忙最多,故此看着林安乐形色匆忙自觉的让开了路让林安乐走了。目的地也没有灾民围着,李闻还是有点能力,这才几天就把灾民大部分想办法安排妥当。
去了李闻府上时还有人拦着不让进~去,林安乐都要急红了眼,一把推开就闯进~去了。
闻声而出的李闻见了是林安乐,把后边的家丁拦下,跟着林安乐后边又进了屋里。
林黛玉确实是从小体弱,每天汤药不离身,赶上换季必定卧床。可是林安乐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个模样。
穿着素色的小褂躺在床~上,天气很热可还是盖着厚厚的被子,露在被子外边的手指节分明,骨节宽大。脸色苍白到发青,嘴唇都不见血色,甚至头发也像是灯油即将烧尽时的灯芯,枯黄仿佛稍稍一拽就断了。
眼睛半睁着的,见林安乐来了笑了笑,用干枯的手把床旁边的小凳子费力气挪了两下也没挪动。说话声音也很小,缺了中气,不再给我是那个出嫁之前用力拧林安乐耳朵的姑娘。
充满希望而且富于生机。
“好久没见过你了,可想你呢。你坐过来,坐过来让我瞧瞧,是不是又英俊了,看着是长高了呢。”
李闻在后边抽了抽鼻子,鼻音很重。
林黛玉挪眼睛看后边的李闻,冲着他招手。“夫君你去倒茶来啊,愣着做什么呢,傻了不成。”
李闻应声去倒茶,过来给林安乐递茶的时候手都在抖。
林安乐只装作没什么事,接过来喝了一口还夸“这茶可真是不错。”
不错什么啊,林安乐从来都不会品茶,他不耐烦这个,总说这些破叶子泡出来的水再怎么喝不也是苦的。
这是慌了,心里慌。
回头又笑着对林黛玉呲牙,“我也是好久没见着姐姐了,这不是想念的很才来探望,姐姐不回不欢迎吧。我还带来了你爱吃的好多东西,走的太急了,家里厨子做的糕点都被我在路上挤碎了,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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