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四岁,虽然有些感觉但还是懵懂,并不知道自己即将从一家只有一个的金疙瘩变成大部分人都不待见的死庶子,只知道家中忽然喜气洋洋,连嫡母都不对自己阴阳怪气爱答不理了,这些对他来说
都是好事,但父亲休沐在家意味着愣头鹅要圈在圈里还有何姨娘突然疯了一样哭哭啼啼骂骂咧咧,这些就不怎么好了。
贾氏年级不算小,而且身体常年多病,这一胎本就凶险。春季多雨,地面湿~滑,贾氏饭后出去散散的功夫就是一跤,大夫千保万保也没保住这个孩子,落下来依稀看见是个成型的男婴。林如海悲痛欲绝,贾氏一病不起,眼看着就要去了。
这日林如海身体不适,贾氏也是病的支离,林如海心上有挂牵,便早早回了宅子。进门后先是探望了贾氏并在她床头侍疾的林黛玉,说了会子话才想起来自己那个庶子。
“怎的不见安乐?自己的母亲病成这样也不来探望!”林如海说着有些冒火。
贾氏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那林安乐简直是一根~插在心尖子上的钎子,指甲都能攥劈了三根。并着自己这身体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若是那小崽子得了老爷的欢心,她那苦命的黛玉性子那么柔弱,没了自己的看护还不被那小崽子伙着后院那几个蠢妇欺负到天上去。
当下心思一转,便挣扎着起了身,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老爷且别去寻了,那孩子到底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纵是我拿了龙脑凤肝去巴巴的送到他面前,也是对我愿搭不理的,自我病在这床~上,也没见来看我一次。
我也是费尽心力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子照料,可终究是随了何姨娘那蠢笨的性子,马上就要进学的年龄,每日只知憨吃憨玩。
我本想咱们林家家大业大,我也还时日多着,孩子年岁小,好好照料便是能改,谁料我短命如此,可那孩子依旧顽劣不堪。老爷,我纵使生气搭上了这条命也无妨,只是对老爷心下有愧啊。”说着眼泪便浸~湿~了帕子,咳得越发厉害。
“我这一去,黛玉是个姑娘,老爷每日公务繁忙,纵使有心亦是无力照料,想我那孩子,年岁那么小,冰雕玉琢水做的人儿,上无亲母教养,那些两面三刀的腌渍奴才还不知如何亏待。
前两日我京城的母亲来了信,正可以把黛玉托去那里,省了老爷您的烦忧,我在地下也就能闭了眼啊。”贾氏哭哭咳咳,靠在床~上几乎坐不住,面色苍白,我见犹怜。黛玉在旁见贾敏哭成这样,更是泪落不止,靠在母亲怀里母亲母亲的叫着。
林如海坐在一旁亦是红了眼眶,只能略有哽咽的安慰贾氏“小病而已,三天便是能好的,怎的就到如此了呢?纵使真就不行了,我也是不再续弦了,黛玉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我又怎么了能让她落了一丝半毫的委屈,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何必为了一个屡教不改的小子生气,日子还长着呢。”
三人哭了一阵,贾氏身体不支先歇息了,黛玉为母亲去佛堂祈福,小小年纪把个佛珠子磨得光滑圆润,林如海更是心痛。
从贾氏房里出来没进书房,大发雷霆吼骂着叫小厮把林安乐找来,谁知等了半天还不见人影,问了才知那小子是溜出宅子了。
堂堂林家少爷,每日和群无赖混混的孩子厮混在一起,不知做下了多少败坏林家名声的勾当,以前只当他偶尔玩玩,没曾想这势头是每日都在外鬼混,连自己的嫡母病了都没心思问候。
想到此处林如海心下更是怒火冲头,让府中奴才出府去找,自己去了何姨娘的房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那林安乐还在外面跟着那群小乞丐脸上抹满了炉灰准备偷个红薯来烤了吃,哪知道大祸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