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因为二人乃是同门兄弟,另一方面,多半谢正已经成了王党。
其实这很好理解,谢正也是浙江人,身边的一些同乡以王学官员居多,大家都在京师为官,三天两头的走动,耳濡目染之下,不被影响才怪了。
谢正显得有些扭捏,最后道:“读了一些王尚书和王先生的书,颇有几分体会。
王尚书说的是兵部尚书王守仁,后头那个王先生,则是徐谦的好队友王艮。
徐谦微笑,道:“其实恩师对王学并不喜欢,可也不排斥,想不到师兄竟是研读起来了,这样也好,你我同门师兄弟,想到一处也是好事,你在翰林这么久,一直没有历练的机会,若是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从翰林弄出来。”
自己的前途居然要依仗自己的师弟,谢正老脸不由红了,不过徐谦是户部尚书,他既然说了想办法,想来也是迟早的事,谢正毕竟还处在风华正茂的年龄,连四十岁都不到,正当壮年,在翰林已经呆了十几年,换做是谁怕都腻歪了,此时心里不由一喜,道:“我也想出来尝试做一些事,师弟能帮衬,那就再好不过。”
晚饭的时候,谢正在徐家用过了饭,这才打道回府,而徐谦亦是无话,次日清晨先去了部堂一趟,随即内阁来了人,请他入崇文殿廷议。
坐上轿子,徐谦轻松淡然。
他之所以这么急着上那份章程,要的并不是现在就手握户部大权,等的无非是今天而已,单凭他现在的能力,想要完全按着自己的心意去主持户部是不可能的,只有先等到内阁碰了壁,他才有这个机会。
到了崇文殿,里头已经有许多人在等着了,嘉靖并没有来,因为这不是常例的廷议,此时杨廷和坐在上首左侧的位置,阖目不语。倒是其他人见了徐谦,纷纷动容,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拼命咳嗽,有人负手冷笑。
而这些人,多是来自于吏部和工部,其中还有几个都察院的官员。
杨一清也想表现出几分淡定,只是见了徐谦,还是不免大为光火,他冷冷一笑,道:“咱们的徐部堂来了,既然来了,那么廷议就开始吧。”
徐谦颌首点头,环顾四周,道:“诸位大人,不知本官的章程,大家可看了吗?”
大家都不吭声,并没有显示出积极的配合。
徐谦只得道:“若是诸位没有看,那么就请诸位看了再议吧。”
那工部尚书正色道:“已经看了。不过有几个疑问,还请徐大人指教。”
徐谦道:“大人请讲。”
这工部尚书郑冲道:“你的章程里头,通篇都是户部如何如何,老夫敢问,咱们大明朝,莫非只剩下了户部,何以除却了户部,这么大的事,反而和其他部堂寺监没了关系。就说工部吧,按理说,各省要以动工的名义索要银子,无论是治河还是修桥铺路,莫非都不必经过工部,那么朝廷要工部做什么?”
徐谦解释道:“以往呢,是户部不能做主收支,这收呢,全赖地方官府,户部却是做不得主,至于支呢,又看其他各部,结果如何?结果就是收支往往不能掌握,收支不平,已是老大难的问题,弘治朝如此,正德朝也是如此,可是从前,还是勉力维持,只是如今,却已经难以为继,诸公想必也知道,户部眼下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若是再不改,将来必定遗祸无穷,所以本官思虑再三,才想出这个切实可行的办法,为的,无非就是解决眼下的困局而已,户部精通钱粮算计之道,收支的权利统统收到户部,使户部能及早有个预算,不至于向从前一般,卯吃寅粮,今日不知明天的事,最后的结果就是年年亏空,年年填补,缺额越来越多,问题也越来越多。”
徐谦说得恳切,可是不以为然者却大有人在,其实大家都不是傻子,多多少少,大家都晓得徐谦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弘治朝的时候能维持,正德朝的时候也能维持,可是现在是真正的山穷水尽,又足足欠下了千万纹银,加上这几年的开销日渐增多,可以想见,将来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大,而徐谦一方面着手收取商税,而另一方面呢,却是收拢收支之权,前者是开源,后者是统筹,假若当真如此实施,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可是工部尚书却还是冷笑一声,道:“是吗?可是老夫不这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