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结束,自然是紧张的阅卷,一队队兵丁已经封锁了考院,任何人不得出入,里头的主考、考官、同考官则全部就地歇息,而上百个文吏开始忙碌起来。
所有试卷全部重新抄录,用的是工整的台阁体行书,规规矩矩,不能有丝毫错乱,而有专门的官员进行比对效验,以防出现差错,所有的文吏都是从外地挑选来的,都是刀笔老吏,抄录得极快,小半时辰就是数张试卷。
因此在会试,你字写得再好也是无用,因为考官们看到的试卷都出自这些刀笔吏之手,书法再好也入不了考官的法眼。
当然,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防止考官能通过笔迹和记号伙同考生进行舞弊,整整花了一天功夫,待所有考卷全部抄录,紧接着,早已吃饱喝足的考官老爷们终于开始高坐各堂,进行交叉阅卷。
却说紫禁城里,考题早已传入宫中,嘉靖看着考题那申之以孝悌之义七字,顿时疑惑了。
申之以孝悌之义……杨廷和为何出的是这样的题,嘉靖虽然未必熟读四书,却也晓得这题的意思,这杨廷和出的题实在太诡异了。
莫非是他在暗示什么?
嘉靖旋即摇头,不可能,嘉靖太了解这个固执的杨学士,这个人一旦打定主意,是绝不会轻易更改,至于暗示更是无从谈起。
他皱着眉,苦思良久也是找不到头绪,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寻了黄锦来道:“既然已经考完,这徐谦闲着也是闲着,唤他入宫来见吧。”
黄锦颌首点头,连忙亲自出宫。径直到了徐家,徐谦考完回来,浑身轻松,便躲在家里歇息,见黄锦到访,倒也觉得蹊跷,正要迎他进来说话,黄锦却在门前驻足,笑呵呵地道:“徐公子。进去就不必了,咱家奉了圣意请你入宫一趟。”
徐谦道:“陛下召问,不知所为何事?”
黄锦却不急着回答,却是问:“不知徐公子考试如何?”
徐谦道:“还不错。”
黄锦叹口气道:“陛下担心的就是会试的事,这会试似有不妥的地方。可是陛下又猜不透这其中的关节,便想请你入宫,参谋参谋。”
徐谦苦笑道:“罢……那就进宫吧。”
坐上黄锦的车,徐谦却是心潮起伏,杨廷和的用意,他一开始也没猜透,可是考试回来。却似乎隐隐有了些眉目,他曾进行过调查,虽然还不敢确信,却已经大致明白了什么。
就在徐谦入宫的当口。内阁里当值的蒋冕接到了一张条子,将这条子轻轻揭开,顿时,蒋冕的脸色一变。竟是有些神魂不定起来,原本就已忧心忡忡的脸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数岁。他再也没有心思去票拟,而是靠在椅上,陷入了苦苦的思索。
坐在另一头的毛纪提着笔,眼睛不经意地撇向他,随即冷冷一笑,似是得逞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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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进了暖阁,徐谦如往常一样恭恭敬敬行了礼。
坐在御座上的嘉靖轻描淡写地虚抬了手,道:“免礼吧。”他的脸色凝重,开门见山道:“怎么样,考得如何?题目是申之以孝悌之义,却不知你是如何破题?”
徐谦老实答道:“学生破的是:继养而言教,于谨于申,见王道之尽心焉。”
嘉靖咀嚼了一些,似乎觉得有些不尽兴,道:“太中规中矩了,不太出彩。”
徐谦微微一笑道,“学生再以:盖不谨,则庠序终为施设,而孝悌之义,又教之大者也,申之可容缓乎承题,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嘉靖一愣,随即笑起来:“有了那么点儿意思,罢了,不说这个,考既然已经考过,多说无益,朕唤你来是想知道这杨师傅为何以此为题,杨师傅做事必定带有目的,绝对不会去做徒劳无功的事,朕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里头的眉目,你可有眉目吗?”
徐谦沉默了一下,道:“学生不敢说,只因虽有疑窦,只是一旦道出,未免有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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