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黄锦道:“徐生员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物,只是这报纸握在一个生员的手里只怕不太合适。”
嘉靖天子坐上了御椅,冷冷道:“朕也有此意,报纸的厉害,朕今日才算知晓了,只是……这报纸,朕还有大用,交给你们厂卫去管……”嘉靖天子这一次笑得没有此前那样冷酷:“只怕你们非把这报纸弄砸了不可。可若是交给朝中官员,那还不如交给徐谦,徐谦这个人,朕倒是想见见他,他越来越让朕觉得有意思了。”
嘉靖天子是个很自负的人,一个十七八岁的人登上大宝,在这无数阴谋交织的宫廷中能慢慢站稳脚跟,自然有他超脱常人的手腕。可是现在,他竟有点佩服那比他小上几岁的徐谦来。
他微微一笑:“那就交给徐谦去办吧,官吏人等,不得干涉。”
黄锦原本打着的主意就是将这报纸收为东厂之下,结果碰了个钉子,可是旋即又想,这样也好,咱家手里还有个提督织的王芬,他和徐谦关系匪浅,有他在,东厂在明报里头也能说得上话。
嘉靖天子又道:“至于这些奏书,待会全部送去内阁,给内阁的诸公看看,朕要看看他们怎么说。”
“至于徐谦……”嘉靖天子变得出奇的温和,道:“朕一直和你们说,有过要罚,有功就要赏,他有个父亲在东厂是吗?”
黄锦道:“是。”
嘉靖沉吟片刻,才道:“调去锦衣卫,升百户罢,他父亲是亲军,将来他也就是朕的人了。”
黄锦顿时明白了嘉靖的意思,皇上这是打算大用徐昌,道理很简单,东厂的编制很少,除了那些没有编制的番役之外,无论是理刑百户和掌刑千户都是从锦衣卫之中调拨,也就是说,无论是东厂西厂,你想从番役做起,就永远没有上升的空间,所以一般想要抬举东厂的某个杂役,一般情况都是先调任去锦衣卫,等镀了一层金之后,获得朝廷认可的武官资格,至于将来是继续在锦衣卫留用还是调回东厂,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黄锦心里苦笑,从一个番役直接升任六品百户,无论是他还是锦衣卫里的几个头头,只怕都没这个本事,也唯有皇上金口一开,才能如此给力。
嘉靖天子显然又觉得不足以拉拢和褒奖,眼眸眯起来,又道:“那个徐闻道是徐谦的祖上?”
黄锦颌首点头,道:“是。”
嘉靖天子道:“让内阁拟诏,徐闻道忠心可嘉,虽为奸佞所害,却不失为国之干臣,赐谥文贞罢。”
黄锦呆了一下,却很快明白了意图,谥号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赐予的,按照徐闻道的资历也不可能得到。更何况这位大爷已经死去了这么多年,早被人遗忘了,现在皇上突然赐予谥号,等于是一种变相对徐谦的赏赐。
因为一旦赐了谥号,那徐家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忠良之后和铁杆的名门了,族中的子弟出门,就算是没有功名,其待遇也不会比生员要低。
一连两次不同寻常的赏赐,让黄锦有些震撼,道:“陛下对徐谦的厚爱非比寻常,他受了陛下的恩泽雨露,定会死心报效。”
嘉靖天子微微一笑,捡起另一份报纸,专注地看了起来。
黄锦告辞出去,心里却是感怀万千,自家伺候了这天子这么多年,虽然也有重用,可是一个姓徐的小子花了一个月弄了一份报纸就得如此厚重的赏赐,这让黄锦心里头竟是生出了一丁点的妒意。
只是他很快调整了心态,从崇政殿里出来后叫来一个小太监,道:“出去传个话,去问问那徐昌,在京师里会不会住得不习惯,他一个南人不远千里来这里落脚,万事开头难,支两百两银子给他,让他好生安顿,咱家近来事情多得很,怕会冷落了他。”
那太监满是狐疑,堂堂秉笔太监和东厂厂公,居然如此关心一个东厂番子,这事儿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只怕打死都不会相信。
太监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与此同时,翰林院里,编修徐阶危襟正坐,提起笔来修好了一封书信,随即唤来了个书吏,吩咐道:“送去浙江提学府邸,沿途不可延误。”
送出了书信,徐阶靠在椅上,又是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