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藤坐掌户部,旋即便召集了属官,开始计算各省亏欠粮。
要计算,自然要从南直隶和福建开始,尤其是南直隶,只用了几天功夫,大致亏欠的官粮就有了数,总共是三十三万担,旋即,户部直接下文催粮,命快马直传南直隶。
南直隶各府收到了户部的公文,知府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没天理啊没天理,三十三万担,十四个府,一个府是两三万担,可是两三万担对一个省来说,或许九牛一毛,可是换做是府,就完全不同了。
就算是按户部的折银,这也是几万两银子,说实在,其实大家也没少占损耗的便宜,一个知府,心肠软的,随随便便也有一两千担,心黑一些的,三四千担也不是没有可能。
粮食到手之后,立即专手给粮商,雪花花的银子也就来了。
可问题就在于,知府贪墨之后,可不是自己吃独食,而是要孝敬上头的,朝廷这么多官员,哪个不要打点?自己的座师,逢年过节要不要让人挑着礼物送上去,还有户部、吏部那边的一些主事,要不要隔三差五送些东西?单单迎来往送,吃下去的这些官粮就几乎去了大半,剩下的都是自己棺材本,就算是交上去,那也不够填补这个亏空啊。
而且,里头还有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就是清丈土地,这些银子知府、知县们倒是没有贪占,不过平时那些乡绅土豪,地方官们办个什么事,可没有少支使他们,现在要填补空缺,不但把自己的钱粮吐出来,还得把士绅们没有缴纳的粮税统统收上来,可即便如此,你还能把送出去的冰敬炭敬也要回来?
知府们傻眼了·再仔细一看公文,又都深吸一口冷气。接下来更坑爹,不缴清定额,朝廷就要收拾你·现在陛下很看重这件事,已经打算找几只鸡来杀一杀,这叫做杀鸡吓猴。
若是不缴,自己好端端的官身,岂不就成待宰的鸡了?
而且,据闻都察院各道巡按已经,还有厂卫的密探也已分赴各府·这分明是缴不出粮来,就弄死你的节奏。
一下子,整个南直隶的各路衙门都翻了天·处处都是一片哀嚎,官吏们聚在一起,不断的计算,结果越算越是悲剧。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自己治下虽然缴不清,可是其他各府难道就能缴齐?想到这里,大家才安心了一些,毕竟,法不责众嘛。
只不过······话虽是这样说·可是问题又出来了,就算是法不责众,那朝廷肯定也要法办一些个不肯尽力的·谁落后谁倒霉,因此,无论如何·能弄来多少官粮,还得尽数凑出来,不求完成定额,至少,也不能落后于人,这便如被狮子追赶的人,你不需要能一日千里·但是你只要比别人跑得快就够了。
一场浩大的征粮运动终于拉开了帷幕,各府各县纷纷张榜·无非是告诉大家,官府要征粮了,旨在重新清丈土地,但凡有瞒报土地的富户都要进行土地清丈,追缴粮税。
公文是贴了出来,许多人还在观望,想看看官府如何个追缴法,那些影响力大的士绅倒也没什么担心,反正如何清缴,想来也清缴不到他们头上,毕竟,他们上头有人。
只是中小的地主们却担心了,这两年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地租日降不说,人家是免税减税,自家却是高税,好不容易花了银子上下打点,总算瞒报了不少土地,免去了税赋,可现在,又要重新清丈,这就意味着,从前打点的银子打了水漂。
其实自从浙江新政,由于人力的紧缺,使得不少富户,已经到了崩溃破产的边缘,在这种情况之下,若是再加征税赋,地主都没有活路了。
结果府县的差役们如狼似虎的下了乡,大家才明白,官府这是要动真格的,看到一个个差役来到自家地里,开始丈量田地,这些人连忙前去交涉,平时那些官差见了他们,哪一个都得客气几分,只是现如今,却是没得商量。
官粮要追缴,总不能让大老爷们自己掏银子吧,至于那寥寥几无的几个大富户,显然是不敢去为难他们的。没辙,只好寻你们了。
这一下子,许多人不由手脚冰冷。
黑,够黑!
平时吃我们的拿我们的,修学要我们募捐,修堤也要我们参与,现如今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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