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两天半的功夫,徐谦的坐船便抵达了宁波府城,若换做以往,这个时间怕是要超过七天,这还是最快的计算,在道路平坦和天气变化不大的情况之下。/>
甚至有些时候,因为某处桥断了,都可能耽搁数天的功夫,更不必说若是下雨,道路泥泞,更是难行。
假若是带着货物,这个速度还要增加一倍以上,时间的增加,更意味着成本的暴增,几十个人压一批货物,沿途要住店,要吃喝,多耽误一天,所费的银钱可是不少,比如粮食,若是千斤粮食,雇车要钱,还请请上四五个马夫,沿途还要有人照应,必须得有几个人押货,这就是十个人,十个人每日消耗的粮食是十斤,除此之外,还要住店,这一日的消耗,怕是算下来粮食每日的消耗将近三十斤,假若遇到大雨,那就更加糟糕,因为粮食不能雨水,否则东西没有运到,怕是已经发霉,因此只能停下歇脚,这一歇,可能就是数天过去,从杭州千斤粮食运到杭州,半个多月的功夫,四五匹马的马料,人的粮食,还有雇车、住客栈的花销,统统算下来,往往消耗竟不在这千斤粮食之下。这也是一到灾年,明明距离三百里外的某府有的是粮,而是三百里外的百姓却是得不到赈济不得不肯草根树皮的缘故,也是为何每日战争发生,一个如此庞大帝国,就算是调动二十万大军作战却需要动用全部力量的因素。
交通……决定了一切。
这一路上,刘瑜很兴奋,他特意上了徐谦的官船,狠狠的夸奖了河道一番,他可不是傻子,运输费用的大大降低,不只是意味着整个浙江内部商品和人员流通的加快。也意味着他的生丝,卖出好价钱并不是梦,毕竟商贾收购他们的生丝,不只是要考虑的是生丝制成丝绸之后能产生多少利润。还需要刨除掉许多其他的开销,其中最大的一项开销就是运费,假若运费大大降低,对丝绸的需求又大大增加。丝绸商们收购生丝起来,肯定愿意出更高的价格。
从前的时候,刘瑜相信徐谦,是因为徐谦既是抚台。有官面的保证,另一方面,徐谦有如意坊的背景。而且当时徐谦说的头头是道。所以才愿意跟着徐某人走到黑,可是现在,当亲眼看到这拔地而起的东西,他此时此刻,是真正对徐谦信服了。
虽到了宁波,不过宁波却不是目的地,只不过吴提学却在这里下了船。而宁波知府带着大小官吏登船,船只依旧前行,一直抵达海晏乡。
越是靠近这里,两岸的粮田开始产生变化,一个个工坊和未完工的建筑开始被抛在船后,堤岸上可以看到许多打着赤膊的汉子,人流不少。
抵达了码头,宁波如意坊的大掌柜会同钱庄掌柜领头,带着当地的商贾早在这里久候多时,徐谦一下船,从码头上出来,众人呼啦啦的迎上来,纷纷热络的行礼:“见过大人。”
几个皇家校尉吓了一跳,连忙警惕的按住了腰间的刀柄,徐谦倒是显得随意,压压手,道:“都不必客气,本官是不是来迟了一些,双屿港的大船什么时候到?”
那宁波如意坊的大掌柜钱毅道:“大人,正午就到,大人来的不晚,正是时候。”
其他商贾纷纷的笑起来,讨好似得看向徐谦。
徐谦点点头,道:“走,去港口。”
他领了头,身边是几个紧张兮兮的皇家校尉,紧接着便是无数的商贾拥簇,以至于他带来的随员,被远远的甩在了后头,后头下船的赵明等人压根就凑不到徐谦来,心说这布政使和巡抚品级相差不大,怎的待遇如此悬殊。
不过他也只是腹诽而已,乖乖带着一干官员,灰溜溜的跟在后头。
人群如滚雪球一样的变大,开始只是数百,可是越是深入这海晏乡的工坊区域,人数就越来越多,有商贾,有官员,有皇家校尉,还有差役,有工匠,有学徒,徐谦没有乘轿,态度又是和气,大家觉得亲切,自然而然也就活络起来,而那如意坊的大掌柜钱毅在前头引路,一面为徐谦介绍,道:“大人,这是新建的周记染坊,东家乃是京师人,是如意坊的老主顾,听说大人巡抚浙江,又听说如意坊要在宁波办织造局和钱庄,便不远千里赶来。”
徐谦边走边笑道:“想必东家是姓周了,其实宁波这里,未必都是开织造工坊,不过想来丝绸的产量却是不低,他这染坊,想必也能生意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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