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他们原本以为王学只是小鱼小虾,对于多数庙堂上的大人物们来说,甚至于不少人还是第一次听说王学,可是他们万万不曾想到,王学竟是到了这种地步,不但门徒遍布江左江右,便是朝廷命官研习王学的也不在少数。
原以为只要闹出点声势,一个巴掌下去,就可以将这小伙伴打的永不翻身,谁晓得人家并不是细胳膊嫩腿,早已成了庞然大物。
内阁这边已经下了条子,进行廷议专门讨论此事。显然内阁已经将此事当成了紧急事件,已到了燃眉之急的地步。一般廷议分为两种,一种是嘉靖主持的定期廷议,还有一种是内阁发起,具体方式多为按部门以商讨问题,先要上陈皇帝同意,而后自行在宫中举动,廷议的结果须上奏皇帝,廷议意见不一致时,应摘要奏闻皇帝作裁决。
而嘉靖显然对这个廷议也没有兴致,并没有来。
在崇文殿这里,与会的七十余个大臣纷纷到了。
杨廷和坐在左侧上首的位置上,显出几分焦灼不安地看着众人,慢悠悠地道:“诸公且先肃静,今日廷议,议的是王学……”
说到这里,立即有人站出来,怒气冲冲地道:“什么王学,分明是伪学,伪学便是伪学,为何偏要提王学二字?”
“这是什么话!”刑部尚书张子麟脸色冷漠,给此人迎头痛击:“朝廷何时将王学定为伪学的?莫非你是朝廷,又或者你是天子?”
有人冷笑道:“污浊不堪即是为伪学。妖言惑众就是伪学,有违圣人之道便是伪学!”
礼部的一个主事笑得更冷:“是不是污浊不堪。是不是妖言惑众,有没有违背圣人之道。也不是你们说的,你们自己要闹事,现在好嘛,正好如你们所愿了,江南那边,已是鸡飞狗跳,我等在朝为官,难道不该是图谋社稷安稳,而是非要祸乱国家不可吗?”。
“闹事的是你们!不是你们鼓动不明就里的生员闹事。妖言惑众,诋毁官学,会有这事吗?”。
“哼!夏虫不可言冰,荒谬!”
“无耻之尤!”
杨廷和越来越发现事情已经远远脱离了他的控制,他在争吵的大臣中逡巡,发现了不少王学门人的身影,这些人倒是胆子不小,显然也是做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倒也不怕有人报复。毕竟在他们的身后,有数以万计的生员,有江南数百上千的官吏,有许多的清议在支持。
杨廷和身为内阁首辅。自然不希望事情脱离掌控,不得不拍了拍边上的几子,道:“慎言。慎言,先听老夫一言。你们还是朝廷大臣吗,哪个有大臣的样子?都噤声。”
争吵这才渐渐地消弭下去。大家显得不忿地看向杨廷和。
杨廷和看向一个官员,道:“涂大人,你先来说说眼下的事吧。”
这涂大人点点头,扯扯嗓子道:“山西那边剑拔弩张,本省提学差点和巡抚起了冲突,好在那儿的生员倒还安份,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倒是广东那边,生员们滋生了肢体冲撞,在府学里头打了起来,索性没有伤亡。昨夜送来的急报,苏州倒是死了个生员,说是夜里赶路遭遇歹徒被人打死的,可是该生白日和人因为官学与王学相争的事发生了口角,或许有报复的可能。”
“眼下天下都是隐患,偏生明报那边还在煽风点火,两日前明报又刊了文,说是天下士人,各有所学,何必要有门第、地利学术之分……”
有人低声咕哝:“这是违背祖制,连祖宗都不要了,太祖皇帝亲自颁发的诰命……”
杨廷和瞪了这人一眼,制止了此人的啰嗦,最后他很是凝重的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国家是要四分五裂的……”他冷冷看向张子麟,道:“张尚书,你怎么个说法?”
虽是问说法,却有质问的意思,明显是问张子麟,你打算怎么交代?
偏生这位张大人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以为然的道:“有人拿着竹竿去捅鸟窝,还不准鸟儿叫唤几声吗?滋事的是谁,就当严加惩办,是谁挑的头闹的事,就该治谁的罪,王学这边一向温和,与人无争,倒是不晓得刮了什么风,突然这天下到处都喊打王学的声音,王学何辜,莫非看书也错了?”
杨廷和的脸色更加铁青,问一旁的礼部尚书毛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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