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之刑。手法极其专业,干净利落。
怎可如此儿戏待生?难道没有王法天理?
她愤然,闻风追入丛林。之前分明感知一窜动身影,追至深处却失去踪影。此时她才留意厢房住地极其偏僻,追影不过两三个时辰,已深入古林灌木。
月影之下,老树残藤如鬼兽起舞。妖兽哀嚎由远而近,他们似乎嗅到她的气息。她顿感毛骨悚然,似有百只妖兽正疯狂向她涌来。丛林落影急剧抖动,野兽腥臭味随风入鼻,平添几分恶意。
死亡的恐惧震碎她的七魂六魄,她慌乱而逃。脚底突然其软无比,整个身体即刻下坠,陷入泥潭。她吓得不敢动弹,任凭藻泥一点点吞噬躯体。泥潭周围闪现上百双亮点,那是野兽发光的瞳孔,暗夜里注视着她。
与其被百兽分食,不如留尸泥潭。她自我安慰。
忽见苍穹光电辟天而下,雷声灌耳,暴雨倾盆而下。早已苟延残喘,如今这说来就来的暴雨更让她心颤,绝望!
师父——
心底急切呼唤着。在这个惶恐的等死过程里,师父是她唯一的不舍和留恋。
周边的妖兽群突然狂躁不安,嘶喊惨叫。恍惚间她看到一黑影在妖兽群中厮杀搏斗。分不清是电光还是剑光,只知猛兽残躯四处飞散。一丑恶兽头猛然间,溅落她眼前,四目与之相对。她吓得差点昏厥过去。妖兽群的惨吼引来更多同伴,不过片刻功夫即碎尸成段……
这场恶斗停歇在暴雨之后。
待苍穹出现微微曙光,妖兽群自知不敌,猖狂逃离。而她终于看清那黑影,成人形,却如野兽般啃食妖兽的残肢,嗜血如狂。她求救之声噎在喉头,拼命挣扎,恨不得早些沉入泥潭,一死百了。
黑影突然闪到她眼前,低头俯视。那是一张惨白的容颜,不见一丝血气,唯嘴角还残留着野兽的热血。他手里那节断臂残肢滴落的血肉,时时提醒着她,刚才的杀戮可不是梦。她强忍心底求生的期盼,眼中露着伪装的坚强,祈而不屈。
“哼!”他轻蔑一笑,容颜极冷,转身间刀光袭面而来。
她吓得紧闭双眼,只能等死。
“她,不能杀!”
随着一声大吼,她如萝卜般被一股强力连泥拔起,狠狠摔落泥潭岸边,正正避过黑影转身那一剑。
“呵呵,蝼蚁一只,活不过多时。”几声长笑后,他消失在晨暮里。
此刻的轻羽如尊泥像,早已吓得无知无觉,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活着就好。”
一白衣身影随声而至,是个凡人装束的少年。斗笠竹帽不遮颜,容貌不惊人也不吓人。
她只能定眼望着来者,不知对方何人亦不知如何搭话,看他转身离去,她终于挤出两字:“你是——”
他并未立刻搭话。
“救命之恩,总得——”
她欲更进一步解释,他笑言:“会有机会!”而后消失于晨。
奇怪的是,待他离去之后,她仿佛拾得一股外力,支撑着她走回厢房。
“姑娘可算是回来了。”
昨日带她而至的婢女早已等候厢房内,看似早得风声,对她一身脏泥也不多问,只是递过一套干净衣物,小声道,“姑娘赶紧更换。”
“姐姐可有名字?”
“清儿。”婢女简短应答。
“清儿姐姐,此地可有沐浴之处?”她想总得梳洗干净,仙羽山时虽顽皮,却不曾如此脏乱。
“姑娘这身泥,在宫里不好行走,先大致清理干净,等入夜我带姑娘去沐浴即是。”说完清儿急步离去,并随手掩上房门。
轻羽才注意到房里早备好一盆清水。她立刻脱下满是泥浆的衣裙,把手脚和脸洗干净,再做些简单清理后,换上干净衣物,接着躺下歇息,不敢再随意走动。
百万妖魔囚禁城中,看来不是个传说。她的雇主极其小心不是不无道理。之前她的冲动,差点丢掉小命,如今想来,心底依然后怕。
入夜极深,清儿才如约而至,把手中衣物递到她手里,低声道:“姑娘随我来,不要多语多问。”
轻羽点头,尾随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