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万分的她本能地挣扎着回岸,却无法冲破那股神秘之力。
沉泥浮动湖水渐浑,千斤压力随之而来。她芊弱之躯再也无法动弹。死亡降临,某种禁锢似乎被这湖水冲开,记忆奇迹般清晰起来。
“烟儿,母亲要带你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那张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的少妇的脸,此刻如此清晰。不绝色倾城,不肌肤如雪,却双目含情唇瓣蛊惑,青丝缠发长垂于地,蓝裙束腰摇曳于风。虽为普通凡人之色,却有相见不忘的魅力。
“你的宿命,就在他一念之间。”少妇仰天而叹。
……
“你,为何独坐这里?”
“等我母亲。”
……
“无彦,不能去!长玄的结界,岂是你我能破的!她必留湖底,永不超生。”
“恒天,你告诉我,这难道也是她的宿命吗?”
“是羽铃族人的宿命!”
……
“以后你就叫我师父吧。”
“师父?”
……
“母亲!”她惊醒过来,却看到师父无彦俊冷的面容,而后意识到自己已回天倾殿落华阁。
“对不起,师父。”她低头细语。心知又闹出事端,拼命回忆却找不到半点头绪。
闹出何事已被神封,只记得梦里见到母亲,而母亲的面容却已模糊。
“可以去后山走走。”无彦平静道,“神君还在书阁。”说完便消失在她视线里。
她听话起身,有种久病初愈之感。因是久躺之故,身体微微酸痛。师父口中的后山,自是暗示“九天池”,她沐浴之所。
这九天灵水,不但可清洁肌肤,更有调理神伤之功效。入池沐浴,这水温比平日热了些许,舒缓筋骨之效明显提高。能操控九天之水温的,除了师父无彦,怕没有其他神可做到。
“谢谢,师父。”
浸泡温水中,她闭目调神,却无法不去回忆母亲的容颜。可那时的她才三岁,又如何记得?
还是那袭师父最喜爱的白裙,长发轻挽,天然无饰的她来到天界之书,师父的书阁。
“无彦!羽铃族人天生不可成神!落烟怎成了神者?这五百年来,你如何逆天?”那是神君的声音。
原来神君还未曾离开,她习惯性地躲到窗台下偷听。
“这长玄的湖底结界不也是不可破?”无彦轻笑道,“我们不也破了。”
“那日你我只是幸运。”
“长玄若知有今日,当初就不该设那结界。”
“你,可曾受伤?”
“我,怎可能受伤?”无彦不屑一笑,平静道,“不过,还是多谢神君那日愿意与我联手。不然,这先神君的幽湖界可不是我一个神能破。”
“那湖,是该填了。只记得长玄很爱这湖水,却不记得缘由,我也老了。”神君叹息着。
“上万年的记忆,捡几件重要的记住即可。 何须纠缠?”说着,无彦忽然望向窗外,轻唤,“落烟,你可要进来和神君道谢?”
“呵呵。何必打扰她偷听的雅兴?”神君笑言。
落烟跳窗而入,恭敬地给神君致谢礼。 她虽记不住自己的过去,百年来却饱读神书。这先神君长玄的回天之力天地皆知。他的结界岂是他神可破?然师父和神君最终还是解救她,这期间的艰辛她虽未见,却可想象。
“难得听话。我那神君殿从此可安稳了。”神君面带微笑道。
她回以一笑,径自走到无彦身前,轻声道:“我给师父沏壶茶,可好?”
“正好。我和神君也可较量一番。”无彦一贯清冷的面容难得疏解。
语音未落,白雾在不远处自行成盘。神君手一挥,一子黑棋占正中。无彦一子白棋紧跟其下。这样来来回回,也未分出个胜负。待到火候,落烟为他们各自沏杯热茶。
“本君终于明白,无神尊为何独收这爱徒。”神君品后道,“这茶泡得不温不火,一杯未尽,已思下杯。”
“神君若再分神,这盘怕要输了。”无彦手持紫砂杯,只闻茶香,不急品缀。
“这棋,输赢又何妨?只要有无神尊,神族何惧?”神君坦言。
“呵呵,神君过奖!”无彦浅笑着。
茶香袅袅,笑语暗藏。落烟忽觉天下最幸福的事,不过于此——有师父,而现在多加个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