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她都在府外养病,与父亲相处的时日并不多,因此父女情并不深厚,加之三年前那件事后,父亲不知为何,突然续弦,由这,他们间本就不怎么深厚的亲情,无形中又被削减了不少。
原以为他是深爱母亲,才一直不续弦,没想到,那只不过是她自己的想法罢了!
广武将军府,主院。
“夫人,这都夜了,薇儿还未回府,我有些放心不下,要不,我还是亲自前往宁远侯府看看。”古绍来回在屋里走了两圈,顿住脚,看向姜氏道出一句。
姜氏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续弦,此刻,她坐在榻上,搂着自己不到两岁的独子在玩,听古绍之言,不由抬起头,微微一笑:“老爷是不信妾身说的话么?”古绍皱眉:“这,这……”他这个小夫人啊,什么事都喜欢多想,他不就是关心长女几句么!
“大小姐邀顾三小姐去水月庵进香,这么晚没回府,唯一的解释便是她在宁远侯府玩的忘记了时间。妾身可是听大小姐经常提起,说她极喜与顾三小姐交往,今个午后她乘车离府时,说进香祈福后,会随顾三小姐前往宁远侯府玩儿,还说兴许回府会晚点,让咱们甭为她担心。“姜氏之言,有多半是她自己随意捏造,缘由么,只因自她进府后,古雨薇压根就没承认过她这个继母,因此,她才不会管古雨薇这么晚还没回府,会不会出事。
而她能在古绍面前说假话,无非是她太过了解古绍这么个人。
整日里呆在书房,也不知忙什么事,从不与嫡女言语交流。
如此一来,她扯些小谎,他就算有疑惑,却也不会放在心上。
“即便那样,可眼下都这个时辰了,她还不归府,也不见宁远侯府那边有送话过来,我,我……”嫡妻留给他唯一的骨血,他不是不喜,而是尤为疼惜,但那孩子自幼身子不好,为能医治好她的身体,他就安排人陪在身侧,四处就医,以至于他们父女俩很少长时间呆在一起,亲情自然寡淡了些,可再寡淡,那也是他疼爱的女儿,要他对她的事不闻不问,他做不到!
姜氏唤婢女上前,抱走怀里的孩儿,起身拉着古绍在榻上坐下,声音柔和:“老爷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妾身这边安排下人前往宁远侯府问问,顺便接大小姐回府。”
“还是我骑马亲自过去一趟比较快。”
古绍欲起身,却被姜氏按回榻上坐稳:“你忙了一日,这会定是乏累得很,妾身吩咐栓子一声,让他骑马过去一趟,老爷看这样可好?”栓子是古绍身边的人,甚是得其信任。
“好吧!”见古绍点头,姜氏眸光柔和,微笑道:“老爷不必担心,大小姐不会有事的。”说完,她就走向门口。
然,就在这时,有丫头在门外禀报:“老爷,夫人,大小姐回府了!”姜氏止步,转身看向古绍:“老爷,你瞧妾身不是说了么,大小姐不会有事,这不人安然回府了!”谁知,她嘴里的话刚一落下,门外丫头又道:“管家说大小姐是走回府的,神色也很不对劲。”
闻言,古绍脸色当即一变,起身就往门外走:“你留在院里,我过去看看薇儿。”也不等姜氏应声,他人已消失在门外。
走回府?
神色不对?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姜氏坐回塌上,拧眉琢磨起来。
“薇儿,你没事吧?”古绍神色匆忙,一踏进女儿住的小院,就直奔主屋。听到院里的声音,海棠往屏风后看了眼,而后疾步出屋,看到古绍已走至门口,忙行礼:“奴婢见过老爷。”古绍顿住脚,凝视她问:“小姐睡了?”
海棠摇头,垂眸道:“正在沐浴。”
“那我在门外等上片刻。”说着,他仰望悬于空中的弯月,半晌后,续道:“进去看看小姐可妥当了!”
“是。”海棠应声,挑开帘子,进到屋里。
守宫砂在,她的守宫砂还在!
古雨薇看着自己的守宫砂,眼里的泪水不由自已地顺着脸颊滑落着。
“小姐,老爷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子功夫了,奴婢伺候你更衣吧!”走到屏风后,看到古雨薇自浴桶中站起,海棠上前,扶其跨出浴桶,跟着从屏风上拿过一方绵软的布巾,帮古雨薇擦拭着身上残留的水渍。
“有这东西又能怎样?有这东西又能怎样?”古雨薇抽泣着喃喃道。
海棠知道她说什么,于是低声劝道:“小姐没被糟践,这是好事,至于其他的,自有老爷为小姐做主。”她的守宫砂也在呢,刚刚转身拿布巾时,她有挽起衣袖,看到那醒目的守宫砂,说真的,她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虽说是奴婢,但她首先是个女子,这世间,没有女子不在乎自己的清白。
穿好衣裙,古雨薇自屏风后走出。
“小姐,奴婢这就唤老爷进屋?”海棠咬了咬唇,征求主子的意思。
古雨薇倚窗而立,尚未干透的长发,被透窗而入的夜风微微吹起,她没有出声,她在考虑,考虑要不要将陆玉挽威胁她的事,以及她今日做下的错事告知父亲。
迟迟听不到她言语,海棠不由朝门口看了眼,又道:“小姐,老爷……”未等她说完,古绍的声音突然自门外传入:“薇儿,你收拾妥当了,爹就进来了!”随着他语落,门从外被推了开。
“告诉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进屋看到女儿倚窗而立,听到他的问话也不回头作答,古绍不由神色微变:“你母亲说你是坐着马车出府的……”转过身,古雨薇截断他的话:“赶车的下人死了,被匪徒杀死了!”她双目略显红肿,声音低微而平淡:“而我和海棠,被那伙子匪徒用药物迷 晕,卖进了晓月楼,是位不知名姓的好心人救下了我们。”关心她,现在知道过来关心她,为何不早早安排人出府寻她?是姜氏不让吗?
“是谁?是谁竟敢对你做这种事?”面上表情一凛,古绍沉声问。
古雨薇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宁儿呢?宁儿有没有事?”稳住烦乱的思绪,古绍眼里涌上一丝关心:“你母亲说你有邀宁儿一起去水月庵进香,那她呢,她有没有出事?”古雨薇午后乘车离府时,确实有与姜氏打过招呼,可古绍就这么在她面前提起姜氏,还一口一个你母亲,这让她心里的委屈,不期然地加剧不少。
与古绍四目相对,良久,她方道:“那伙子匪徒将宁远侯府赶车的下人也给杀死了,还有,还有宁儿妹妹身边的一名婢女,也被那伙子匪徒一把推倒,撞在了一颗大石上,当即就晕厥了过去。在我被迷 晕前,那伙子匪徒有说将我们几人一起卖进花楼,后来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当我和海棠醒转,发现身处晓月楼,跟着就被那里面的人告知,我们是被好心人所救。”
陆玉挽的威胁,她不能说,因为她怕,怕一说出口,两府间的亲事,势必泡汤。
不是她有多喜欢陆世子,舍不得这门亲事,而是她不想事情闹大,从而让宁远侯府那边知道是她与陆玉挽联手,设计加害顾宁。
“他们有无对你……”唇角动了动,古绍话说到一半,没再继续。
知晓他要问什么,古雨薇嘴角挤出一丝毫无感情的浅笑:“守宫砂在呢,爹无须担心。”自她记事,就知未来的夫婿是宁远侯府的祁哥哥,却不成想,宁远侯府,乃至朝中数位将军府上,嗯,自然还有她自己的府里,会发生那样的惨事。
宁远候战死沙场,祁哥哥失踪,生死不明,还有……
惨烈的变故,传至她耳里,那一刻,她差点晕倒在地。好在父亲还活着,虽然少了只臂膀,但他还活着,她未来还有依靠。
可是,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本与宁远侯府定有亲事的丞相府,信阳侯府,相隔不过数月,就与信阳侯府,及她古府重新定下了儿女婚约。眼前的父亲没有和她商量,也没有告知她一声,就将她的终身大事定了下来。
陆玉挽和她,分别取代了锦姐姐,连城姐姐,成为岑大公子,陆世子的未婚妻。
起初她是排斥的,但即便再排斥,又有什么用?
自古以来,儿女婚姻大事,皆取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怀着对锦姐姐的愧疚,她慢慢的接受了事实。
察觉到古雨薇思绪飘远,古绍咳了两声,道:“你清白无损就好,至于...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