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不信你说的话, 对,我就是不信,你肯定是在逗我玩!”
“我的话有没有逗你,日后遇到真正喜欢你的男子,你就会知道了!”抚了抚顾宁垂落在脑后的秀发,连城笑着说了一句。
她说的男子,并非没有自己的主见,只不过在面对自己深爱的人时,眼里,心里都是对方,甘愿事事听其差遣,嗯,准确些说,这应该是两个人之间的闺房之乐,与其自身要做的事,无多大干系。
顾绵在连城回到侯府近一个时辰后,才乘坐马车缓缓进入城中。
热闹没看成,反倒看到两个俊美如神祗般的男子,为顾连城大打出手,真是气死她了!
随侍她一同出府的丫头,见其面上神色不好,吓得坐在车厢一角,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你说岑公子为何要与熠亲王交手?”咬着牙,狠狠地撕扯了一会帕子,顾绵看向那坐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丫头问了句。
“回小姐,奴婢不知。”
那丫头低声回道。
“今个出府,我问你什么你都回答不知,那你整日里都知道什么?”心里本就气愤难耐,这会子顾绵终于找到了出气筒,冷盯着那丫头,压低声音怒斥道:“你和二凤都是娘指给我的大丫头,瞧瞧二凤,再瞧瞧你,纯粹就是个木头!”
“奴婢……奴婢……”那丫头在顾绵发怒时,已跪在车厢里,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却又一直道不出后话。
顾绵见状,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到一边去,别碍着我的眼,一会回到府里,我就回了娘,将你这不中用的发卖得了!”
“小姐,您饶了奴婢吧!”那丫头双肩颤抖不停,带着哭腔道:“奴婢向来话少,这您是知道的,可是奴婢对小姐的忠心……”顾绵截断她的话,道:“别说了,去旁处呆着。”
那丫头用袖子抹着泪,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终蜷缩着跪在了车厢门口。
冷睨其一眼,顾绵眼睑微垂,心中再次计较起岑洛为何与皇甫熠交手这件事来。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和熠亲王交手?
是因为顾连城吗?
想不明白,顾绵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看到岑洛的一瞬间,她心里既兴奋,又激动。
终于见着他了,平日里她找借口上街,想要偶遇到这心仪已久的男子,却一次都没如愿。
他还是那般俊雅绝伦,一袭白衣将其修长的身形衬得更为挺拔。
然,她没想到的是,他会在熠亲王出声呵斥陆世子时,跟着凌空跃起,堵住熠亲王前行,那一刻,她心里真真涌上了万般滋味。
顾连城,该死的顾连城,不仅没输给陆世子,且引得他的注意,这是想跟她作对,意图让那人与她履行旧时婚约,娶她进门吗?
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就她,就今日名声狼藉的她,竟还敢生出非分之想!
嘴角勾起抹冷笑,顾绵挑起车窗上的布帘,朝信阳侯府的方向望了眼,眸光登时变得幸灾乐祸,暗道:她看到的,陆玉挽肯定也看到了,她能想到的,陆玉挽自然也能想到,如此一来,陆玉挽又岂会放过顾连城,给其机会就那一纸旧时婚约,与那人重新扯上关系。
不会,陆玉挽绝对不会让人破坏她的婚事。
还有羲和公主,她更不会让自己的爱女在婚事上受委屈,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
想通这些关节,顾绵顿感心里舒服不少。
马车行至府门口缓缓停稳,那跪在车厢门口的丫头赶紧下了马车,伸出手,恭谨地扶其踩着马凳,在地上站稳。
“以后放机灵点,要不然,我真就禀了娘,把你发卖了!”目光从扶着她的丫头身上划过,顾绵边往府门口走,边告诫其一句。
那丫头先是一怔,接着连声应是。
“去秋水居。”顾绵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是。”扶着她的恭谨应声是,抿唇没再言语。
秋水居。
杨氏一看到顾绵,立马从榻上起身,上前攥住女儿的手,就急声问:“顾连城和陆世子的比试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为何娘在府里一直没听到街上有动静传回?反倒一个时辰前听于妈说顾连城已经回到了府里,快,快给娘娘说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也奇怪,连城和陆天佑在南湖边的比试结果,以及皇甫熠与岑洛交手,从那看热闹返回城中的人们,竟无一人在街上议论,好似压根就没出过城,看过那场热闹似的。
“娘,你别急,咱们坐下来慢慢说。”着屋里伺候的下人退离,顾绵扶杨氏坐回榻上,道:“陆世子输了!”微微顿了顿,她恶狠狠地望向主院方向,续道:“岑大公子和熠亲王还为顾 连城大打出手。”
杨氏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
“娘,今个实在是气人得紧,没看到顾连城受尽屈辱,反倒让她大出风头,我这一路回来越想越来气。”视线由窗外收回,顾绵愤愤道。
“以陆世子的身份,他输给了顾连城,自然没人敢在城中嚼是非。而岑大公子与熠亲王,他们二人一个才名在外,家世了得;一个是这京中的混世魔王,更是当今皇上爱惜有加的兄弟,为个女子大打出手,这样的事实在太不光彩,不想死的,肯定会闭紧嘴巴。”杨氏似是没听到顾绵后面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毕竟京城就这么大,稍有不利于陆世子,岑大公子,及熠亲王三人的言语传出,就会……”
顾绵截断她的话,不高兴地道:“娘,你想那些做什么?是人都知羲和公主尤为疼爱自己的儿子,如果得知陆世子因为输给顾连城,要从庆安街东头跪爬到西头,且每爬一步学声狗叫,我敢保证,羲和公主绝对会不顾一切,将那说闲话的人打杀了去。再有,相府的老丞相向来以岑大公子为傲,他能任由旁人说自己孙子的闲话吗?”
“瞧你这孩子,和娘生什么气?”在顾绵额头上点了点,杨氏嗔道。
“我没和娘生气。”顾绵耍起了小脾气,别过头不再看杨氏,继续道:“皇上有多疼爱熠亲王,娘不说,我从小就没从下人们口中听到。”杨氏未出言,就见顾绵忽地回过头,注视着她道:“熠亲王往日在京中惹是生非,说来就是顽劣了些,皇上心里明白,明白京中对熠亲王的各种言传,但他就是装糊涂,不去理会,因为那些言传于他来说,或许并没什么。但要是有人传熠亲王为个女人,和岑大公子动手,你说皇上能不动怒吗?那是男人的尊严问题,不是别的。”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是娘反应慢了些,才会自顾自地说出那么一席话。”拍了拍顾绵的手背,杨氏压低声音,规劝女儿:“今个的热闹没看成,是有些可惜,但咱们还有的是时间,迟早会让他们从侯府消失。”
顾绵脸上的愤愤之色有所缓和,看着杨氏问:“娘,你说岑大公子该不会是想娶顾连城进门吧?”
“这怎么可能?”杨氏蹙眉想了想,摇头道:“他和信阳侯府的小姐再有几个月就要大婚,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与那贱丫头扯上关系。”
“那他怎会与熠亲王交手?”顾绵似是自语,又似是说与杨氏听:“顾连城今个赢了陆世子,在任何一个人眼里,那都是极其的出风头,岑大公子或许还真被她的与众不同迷了眼。”
杨氏目光疑惑,看着顾绵问:“绵儿,你今个怎会如此关心岑大公子的事?”
“我……”被杨氏这猛不丁地一问,顾绵脸上一红,唇角动了动,顷刻间不知如何作答。
“你该不会是看上岑大公子了吧?”面色转为凝重,杨氏的目光紧锁在顾绵泛着红晕的脸上:“该不会是被娘猜中了吧!”
“没……我没有……娘,你想多了,我怎会生出高攀岑大公子的心思,我只是将在南湖边看到的与你说说,想着你见多识广,指不定能解我心中疑惑。”不能承认,绝不能承认,否则,娘一定会让她打消了心中的那个念头,稳住心神,顾绵神色恢复自然,回杨氏道。
“这不是高不高攀的问题。”于顾绵之言,杨氏将信将疑,面上表情依旧凝重,道:“岑大公子娶信阳侯府的小姐,那是铁板钉钉,绝无可能改变的事,娘不管你心里存着怎样的想法, 只想告诉你,我的女儿绝不给人做妾!”
顾绵心中一突,迟疑道:“娘,其实……其实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为妻为妾又有何关系?”杨氏眉梢一挑,定定地凝视着她,良久,方道:“相爱?这世间有一成不变的爱吗?是个男 人,都想坐拥三妻四妾,既然这样,我们女人为何不直接做正妻,反退而求其次去给人做妾?”说到这,她不由想起自己的过去,一时间眼里充满恨意,言语果决道:“别人我管不着,但 我的女儿定不能做人妾室,过着低人一等的生活。”
她眼里的恨意,令顾绵禁不住感到周身生寒,“娘,你……”她的声音刚响起,杨氏目中的的恨意立时散去,道:“娘没事,你回院里歇着吧!”
起身,向其一礼,顾绵转身朝门外走,却听到杨氏忽然又道:“绵儿,你和你哥都是娘的心头肉,娘一定会让你爹为你们寻一门好亲事……”微微顿了顿,杨氏目中神光微变得复杂,“皇上膝下的四皇子,五皇子现在都尚没有正妃,兴许……兴许哪ri你会被皇上指婚给他们中的一人……也说不定。”
转过身,顾绵眼里没有喜色,反显出抹愕然:“娘,就我的身份,怎么可能入得皇上的眼?”她可没想过做什么皇子妃,就是未来储君的女人,她也从未想过。
“你的身份怎么了?等你爹承了侯爵,你就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嫡小姐,完全有资格做皇子妃。”杨氏理所当然地道,见顾绵垂眸,咬着唇不说话,杨氏琢磨了会,续道:“娘之前的话说得有些太过绝对,倘若你无福做四皇子,五皇子的正妃,但能给三皇子做侧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目前的形势,三皇子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人选,一旦你做了他的侧妃,等来日三皇子继承大统,你可就是……”
顾绵蓦地抬起头,打断她的话:“娘,你这话当着女儿的面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传出去,那可是犯了揣测圣心之罪,到时,咱们满府的人都落不得好!”说完,也不管杨氏作何想法,又是怎样看她,朝其再次一礼,顾绵没多做逗留,出屋而去。
“傻孩子,娘怎会不知自己所言中的利害呢!”嘴里念叨了句,杨氏凝视着内室门上晃动的珠帘,陷入了沉思。
副统领府,萧湛一入府门,就看到萧蓉一脸急切地走出正堂,向他而来。
加快脚步,他行至萧蓉近旁,眸色关切,温声道:“慢着点,你胳膊上还有伤呢!”
“大哥,连城怎样了?我一中午都着丫头到街上打听消息,却什么都没听到,该不会是连城遇到了危险?”对上萧湛的视线,萧蓉目中有着难掩的忧色。
萧湛疑惑,自家妹子与宁远侯府的二小姐,好像昨日才相识,怎就如此熟稔的称呼对方?心中虽是这么想着,但他面上却并没显露出丝毫变化,微微笑了笑,道:“顾二小姐没事,她不仅赢了陆世子,而且心胸似男儿般宽广,没有要求陆世子跪爬着学狗叫。”
“大哥说的不完全对,连城不仅身手了得,就是心胸,也远胜于这世间大多数男儿!”出言赞连城一句,萧蓉忽然不解道:“按理说南湖那发生的事,城中应该会有消息传开的,可为何一中午过去,我却什么都没听到?”
“想想陆世子的身份,你就什么都知道了!”说着,萧湛提步往正堂走。
萧蓉随在他身后,嘀咕道:“大哥身上的内伤还没大好,都能出城去看连城与陆世子比武,我就是一只胳膊受了伤,却哪儿也不能去。”
“爹娘还不是为了你好。”顿住脚,萧湛回头,笑着嗔其一句。
嘴巴瘪了瘪,萧蓉若有所思道:“大哥,你之前的话中之意,是不是暗指羲和公主若是闻知……”
萧湛截断她的话:“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没必要说出,明白吗?”看着他稍显郑重的神色,萧蓉怏怏地“哦”了声,接着,她好奇道:“那大哥等会在正堂休息时,与我好好说说连城是如何打败陆世子的,成吗?”
“你听爹娘的话,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在府中养伤,我就告诉你。”眸光微闪,萧湛提出了条件。
萧蓉立时闷闷不乐:“整天把我关在府里,会憋坏的。”萧湛闻言,只是朝前走着,并不接她话,就听萧蓉声音一变,巴结他道:“大哥,求求你,我求求你成不,允我隔个两三日,到街上走走,这样总可以吧?我保证绝不施展拳脚功夫,还有,我保证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宁远侯府,好大哥,你就行行好,答应我吧!”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扯住萧湛的衣袖,萧蓉连连求道。
“你和顾二小姐很熟识?”步入正堂,与双亲行过礼,萧湛在椅上落座,挑眉问萧蓉。
萧蓉与其隔桌而坐,秀美的脸上呈现出抹微笑,道:“我们是朋友,自然熟识了!”
“朋友?就昨日之事,你们便成了朋友?”似是不信萧蓉之语,萧湛确认道。
“什么叫就昨日之事,我们便成了朋友?”脸色微恼,看了兄长一眼,萧蓉道:“我抓那癞头三,是公职。那癞头三撞到陆世子,纯属意外,却不成想,陆世子得理不饶人,非得要斩杀了那癞头三,我气不过,就和他争论两句,结果,他便朝我出手,且招招狠厉。而顾二小姐是正好路过,看到我有性命之忧……”
昨日回府后,由于极度乏累,萧蓉便回了自个院里休息,没与父母及兄长细说连城救她一事,这会儿,她不仅将昨日在街上发生的事情经过,还有连城如何为她医治右肘上的伤口之事,皆详尽地与亲人叙说了一遍,“爹,娘,大哥,顾二小姐各方面都很厉害,我打心眼里佩服她这样的女子,于是提出能不能和她做朋友,结果,她笑着与我开了句玩笑,便与我说,我们是朋友了!她好洒脱,一点都不介意别人说自己什么,而我,看似对旁人嚼舌根的话不在意,其实,我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