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凡见太后虽是面上挂着微笑,但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正打算掀起袍子再次跪下身子,陪着沐扶夕,却不想手心忽然一空,垂眸之际,只见沐扶夕已经抽回了自己的手。
心口一闷,垂眸朝着沐扶夕睨了去,却见此时的沐扶夕正仰目看着太后,虽是跪着身子,却腰板笔直。
沐扶夕将抽来的手放在身前,双手交合,双目平静如水,那还挂着淡淡掌痕的面颊,清秀嫣然,不吭不卑。
太后自然也是主意到了沐扶夕抽回手心的这个小动作,心中不觉凛了一下,她以为沐扶夕这次面对自己,还会像上次在刑部那般,装疯卖傻的依仗绍凡为她出头,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她想错了。
“到底是册封了皇后,就是不一样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明面上的褒奖沐扶夕的自立,背地里却是在有意无意指责着,沐扶夕的任性与自大。
沐扶夕直视于太后的双眸,轻轻一笑,仪态万千:“雏鸟都会长大,既然扶夕当上了这个皇后,就要撑得起这个身份,毕竟后宫的事宜,不能总麻烦太后。”
绍凡是绍凡,太后是太后,曾经她靠在绍凡的怀里装疯卖傻,是因为她为了不让绍凡难做,不想与太后发生正面冲突。
在经历了层层算计,步步紧逼之后,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一味的隐忍,那么换来的将是更多的变本加厉。
所以,从现在开始,是她与太后之间的战争,她沐扶夕既然敢接招,就没想过要仰仗着他人逞威风。
太后听了沐扶夕的话,一向高高在上的心瞬间冰冷了下去,悠悠一笑,凌厉乍现:“皇后刚刚册封,对于后宫的事宜还不算太了解,哀家倒是也想落得个清闲,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哼,凭着几句话,就想从她的手中抢走后宫的主权,这沐扶夕还为免太天真了一些。
沐扶夕对于太后的否决,并不生气,轻轻颔首:“太后说的是,扶夕到底还是太过年轻,既然如此的话……”她说着,转眸朝着绍凡看了去,“皇上不如就继续让太后把持后宫好了。”
太后轻轻拧眉,心中诧异于沐扶夕的好说话,难道她真的就这么便宜了自己,放掉了那触手可得的权利?
相对于太后的狐疑,绍凡则是凝重了几分面颊,待再次抬眸时,对着太后慎重道:“母后,虽然扶夕尚还不了解后宫事宜,但让皇后手中空权,却不符合常理,母后的心情朕明白,但朕也请母后顾忌一下朝野的感受。”
太后点了点头,是啊,她怎么就忘了若是让沐扶夕手中无权的话,那么定会在朝堂之上掀起轩然大波,毕竟历代后宫的掌权都是属于皇后的。
既然如此的话,太后微微敛目,再次看向了沐扶夕:“皇帝的话说的在理,就算皇后知书达理,但却不能不顾及其他人的眼光,从今日开始,皇后便管理东四所好了。”说着,将手肘边的凤印举了起来。
东四所一般都是嫔级以上的妃嫔所住的地方,她本以为,沐扶夕会欣然答应,岂不料……
沐扶夕并未伸手接过凤印,而是委婉的又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扶夕仍旧觉得太后刚刚的话有道理,扶夕愧不敢当六宫之手,所以这凤印,扶夕受不得。”
她说话的时候,面目虽然平静,但眼中却带着笑意,那凝在凤眸之中的笑,是那样的冰冷而没有温度,像是一把利刃一样,刺痛了太后的眼睛。
“皇后这般推三阻四,难道还需哀家求皇后接管东四所不成?”太后的口气愈发的森冷了下去,因为她已经知道了沐扶夕在打什么算盘。
沐扶夕佯装诚惶诚恐,却并不曾弯动一下腰身:“太后严重了,扶夕不敢,只是太后刚刚的话,让扶夕深感自己的不足,所以不敢担当后宫大任。”
没错,她就是让太后求她承接凤印。
凭什么她说自己不合适,自己就不合适?说自己合适,自己就瞬间合适了?话谁都会说,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
但这一次,不好意思,她沐扶夕还就和太后较这个真儿,太后不亲自将刚刚吐出来的话咽回去,她今日就不接这个凤印。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太后也不例外!
“你,你……”太后被沐扶夕的样子气的晃动了起来,就连发鬓上插着的朱钗,都跟着抖成了筛,她怒瞪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沐扶夕,直恨不得当即赏她一个耳刮子。
然,太后越是这般的生气,沐扶夕便愈发的悠然自得,面带微笑着看着坐立不安的太后,一颗心却是冷如寒冰。
这只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太后,我终有一日会让你品尝到什么叫做“变本加厉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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