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那时候上至天子,下到庶民,人人自危,苦挨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王侯世家,担忧的是天下势变,一步走错,权力消散,富贵荣华便成过眼云烟。而平民百姓,却实实在在地忍受着刀兵相加,饥寒交迫的日子。”
“因为天灾,庄稼地里颗粒无收。像豫州一地,本就地少人多,最后竟连草根树皮都啃得精光。乱战不停,各方诸侯根本无暇管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莫说是放粮赈灾,不将我们的隔夜粮搜刮走都要念一声皇恩浩荡。”
“老奴的爹娘因为年纪大了,身体弱,又没吃的,病倒在床,就这么去了。两个弟弟实在太饿了,明知道观音土不能吃,还是忍不住地往嘴巴里面塞。整个人瘦的只剩皮贴在骨头上,肚子却大得跟孕妇一般,活活给胀死了。再后来,老奴遇到了贵人,总算活下了这一条贱命。乱世的人命啊,还真是不如一条太平时期家养的犬。”
说到这里,何管家擦了擦眼角的浊泪,“就这么诸王你打来我打去的,打了八九年,天下大势也就渐渐明朗起来。当今天子为皇家正统,太宗嫡子,坐拥南部六州,实力最是庞大。而当时太祖的世子,也就是天子的小叔冀王萧河图,在北边厉兵秣马,广收门客,创孤门一派。更得到北齐蛮人支持,单论军事上的力量,部队虽然相对少了点,但高端战力稳稳压天子方一筹,再加上北地蛮子自幼风霜浸侵,不惧伤痛,性子又凶残,真要打起来,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顿了顿,何管家似乎想起了点什么,悠悠地叹了口气。“当时的孤门,一王半将二使四护法,各个均为不世出的奇才。冀王萧河图更是天下公认的三大宗师之首,宇内几乎无人能敌。却不想太白山一役,冀王伏诛。孤门也就慢慢地淡出江湖了。现在除了几个老人,又还有谁能记得当年孤门的威势呢。”‘断剑所向,群雄辟易’真是好大的威势呢”何管家喃喃地说着,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陈安之不解道:“那既然当时冀王的修为这么高,又怎么会在太白山被诛杀了呢?”托着下巴,陈安之想了会,道:“哪怕被再多高手包围,他逃出去应该没问题吧。我记得何叔你以前说起过万劫不灭身就是萧何图根据北地蛮人的磐石功法改良的,这功法被誉为天下一等一的硬功,别说逃出去,就是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也是易如反掌啊。”
“哦,老奴听说过这么几种说法,有说冀王他当时已经走火入魔,真元溃散。也有人说是因为发现身边众叛亲离,万念俱灰。更有人说他因不忍见天下持续动乱,大周生灵涂炭,故意假死脱身,云游四方了。现在天下既定,四海升平,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哪还有人去关心呐。”
一袋烟叶抽完,何管家掸了掸长袍,似乎掸去了几十年时光沉积的厚重,话题一转:“对了,说起来,下个月镇远侯就要带着他女儿来拜访了,”故意停了下,何管家用促狭的眼光看着陈安之的脸慢慢涨红,“那袁媛小丫头的礼物你准备好了没有啊,别人家小姑娘“安哥哥,安哥哥”地叫着,你却一点表示都没有。”似乎对自己逗弄少年的行径特别满意,何管家笑呵呵地走开了。
“圆圆么,那个一天到晚扯着自己的衣角叫着自己“安哥哥,安哥哥”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呢。”陈安之有点痴痴地想着,目光似乎直接穿过了空间的阻隔,投向了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