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宋,你说什么呢,阿穹和阿贞不也是想做点事,贴补贴补家里,你不做就算了,怎么还骂他们?再说,这不是国家支持的嘛,营业执照都有了,怎么会是挖社会主义墙角?”
沈兰英推了宋文根一把,很不满地说道。她的思想觉悟没有宋文根那么“高”,大道理她也说不清楚,她只希望自家的孩子好,既然宋贞一时半会也没有工作,去摆个摊,倒也不错。
沈兰英的娘家,当年也做过生意,也没有觉得这事真的就十恶不赦。
“家家家,你就知道家,没有国,哪来的家?”
宋穹、宋贞和沈兰英轮番上阵,也没有能够让宋文根改变想法,沈兰英最后气得将倔老头推进屋里,回头对宋穹和宋贞说道:“别理他,zheng fu都让干了,他凭啥不让咱干?你们干你们的。”
宋穹觉得,也只能这样了,短时间里,想要让宋文根改变想法,根本不可能。
仔细想想,宋文根今天的态度有些过于激烈了,可能是宋穹的某些话,触碰到他的逆鳞,才引起他的强烈反应。
其实,文乱已经过去三年,一些变化正在发生,宋文根又怎么会不清楚?只是要扭转以前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想法,很难,也很痛苦。
想想看,三十年来,一直被灌输的那些东西,突然有人说,它们不一定是正确的,甚至要来一个大转向,谁都会觉得迷茫,难以接受。
一时无法说服,也只能等待环境慢慢改变。
宋穹和宋贞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将早餐铺子早一点搭起来,先少少地弄,看看反应,积累点经验,以后再慢慢做大,也让宋文根有一个接受的过程。
宋穹甚至连摆摊要用到的工具,都提前准备好了——沙溪社这些天到处搜刮炉子和大铁锅,并且请木匠做木模,宋穹就顺便借了两口锅、两个煤炉,用来熬皂嫌小,用来熬粥做粉,恰恰好。另外又请木匠做了一套家伙,也就是可以拆开、搭组的灶台、粥摊,几张简易的桌子、凳子等等。
为了这些东西,宋穹已经欠下不少债。
这些都还不是大头,大头是米面和食材。
这时候的粮食实行统购统销政策,除了粮食局,其他任何单位和个人,都不能从事粮食买卖,一旦被发现,那就是“投机倒把”罪。
粮食局销售粮食按人定量,也就是说,按照居民的年龄、xing别、工种等,确定口粮标准,比如特重体力劳动者,每个月的口粮标准是20到24公斤,重体力劳动者,标准是15到20公斤;轻体力劳动者,是14到17公斤;机关工作人员、教师等脑力劳动者,标准是14到14.5公斤。
另外像大中学生的标准是15公斤,10周岁以上的儿童是12公斤;六周岁到十周岁是10公斤;三周岁到六周岁是6.5公斤;三周岁以下是3.5公斤。
按人定量,发放粮票,只有拿着粮票,才能够从粮食局买到粮食,没有粮票,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粮食。
包括种地的农民,由于实行集体生产,地里收获的粮食,都由生产队根据人口定量,分月供应。
由于定量的标准比较低,只够维持普通人的正常吃饭要求,家里有一两个食量稍微大一点的,就不够吃,就要饿肚子,小冈村的农民就是饿坏了,才搞起分田到户。
除了居民的口粮,国营饮食店、熟食行业也按业按户计划供应,像宋穹他们这种个体摊贩,肯定买不到计划粮。
只能买议价粮。
议价粮从六十年代开始,一直存在,议价粮的价格一般都要比计划粮高一点,这也是为了弥补计划的不足,调节缺口,但是居民在收入极度有限的情况下,一般也买不起议价粮,除非遇到婚丧办事,不得不买。
议价粮的主要供应对象,还是饮食业、食品工业等。
只不过,议价粮同样是有计划的,数量非常有限。
当然,从去年开始,国家已经开始逐渐增加议价粮的供应,而且会逐步放开粮食市场。
宋穹也没有钱购买议价粮,只有先赚到钱,才能买。
宋家的口粮一直都比较紧张,这个月的口粮已经几乎消耗殆尽,宋贞非常心疼地,从她的床铺底下,掏出一只铁盒里,里面藏着十几张票证,都是她平常一两二两抠下来的。
宋贞从中找出粮票,数了一下,总共有十三斤二两,相当于宋穹半个月的定量,她捏着粮票,眼睛瞪着宋穹:“这是家里的口粮,要是赔了,你下个月就不要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