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另一处是外国洋行的钱。洋鬼子为了挣钱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倒是愿意我们晚点还钱,可是利率奇高,到时候利滚利。就怕等烧碱的价格稳定了,我们也永远都还不起了。”
“这倒是难办了。”顾敏有些为难得说。
“算了,不能再麻烦小姐了,我再回去想想办法吧。”毛师傅双手扶膝,从椅子上站起来,整张脸在灯光下面显得枯黄枯黄的。
顾敏猛然觉得,和半个多月前街上偶遇那次相比,他竟然老了将近十岁,心里不由涌上了一股愧疚感,顾敏勉强将它压下去,对毛师傅说:
“虽然难办,但也不是不能解决的。你刚刚也说了,美华实力雄厚,之前囤积了不少的烧碱在仓库里,既然毛师傅你们遇到了困难,就先到美华的仓库里搬一些吧。”
“真的?”毛师傅起身起到一半,蹲在半空跟被定住一样。
“真的。”
“谢谢小姐,可是--还是算了吧。”毛师傅站起来。
“为什么?”
“小姐,你也知道,我这次是代表天津所有的本土商人来的。若是我自己,从美华仓库里搬些应急也没有什么,可还有其他人……总之,还是不麻烦小姐了。”
这话说完,毛师傅就要出去,他怕再留一会儿自己私心一起,就真得不顾别人了。
“毛师傅,你等等。”顾敏叫住他,说:“你听我把话说完。”
“您请说。”毛师傅做了个揖给顾敏以示尊敬。
顾敏起身点头回应,然后说:“自鸦片战争以来,咱们大清国屡战屡败,我略微懂一些英语,直到那些洋人给咱们的评价是‘一人成龙,三人成虫‘,说的就是咱们不懂得团结。烧碱来自西洋,价格也由洋人所定,现在他们联合起来意图明显。咱们也不能真像洋人所说的一样,一盘散沙,任由别人拿捏。
刚才,毛师傅宁愿自己受损失,也要同大家同进同退的气节让我很感动。这样吧,你回去告诉其他本土经营者,自明日起,凡是天津的本土经营者,都可以到美华工厂里按照原价购买烧碱。洋人们联合起来谋害咱们,我顾敏却愿意与天津卫的华商一起,同进同退!”
翌日,天将蒙蒙亮的时候,美华香胰的门口已经排满了长队,这种盛况,只有美华刚刚开业时那几个月时才出现过,不过当时排成长队的是零售批发商,现在排成长队的,确是天津卫所有本土香胰的生产厂家。
“毛师傅,你说,小姐真会把最稀缺的香胰按照原价卖给我们吗?”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香胰厂商袖着手问毛师傅。
“你这话从昨晚到现在不知道问过我多少遍了。我的回答还是那样,是的。可是你依旧还在不停地问,难道你怀疑小姐不讲信用吗?”
“不是不是。”那人连连摆手。这时代的商人最讲究信用,谁要是没有信用,大家都不会同他做生意。所以,怀疑别人的信誉就是断了别人的商路,这是大家不会用来开玩笑的。
北方的冬天,凌晨十分正是最冷的时候。顶着凛冽的北风,几十个华商经理就这样站在美华香胰的门口前,毫不错眼的顶着那两扇禁闭的大门。
这两扇大门的下一次开启,将决定他们厂子的共同命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