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呼噜声,所以只要他睡着了,别人就别想睡了。
这时候只有瘦子能够忍得了他,所以在美华工作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那工棚只有他们两个人住。直到后来王老三攒够了钱,在美华外面买了房子,两人这才算分开。
后来他就到这里了。
他能吃能睡。
在天津卫时,他每天银子海一样的花出去,吃最好的饭店,住最好的酒楼,他能睡着。到了关东这荒郊野外,啃干冷的馍馍,住最差的通铺,他也能睡着,还睡得死死的,直到炕彻底凉掉,他在被窝里冻醒了,才睁开眼睛发现,哎,房间里怎么没人了。
他穿好衣服,从被窝里滚出来,打从窗缝里看到外面一片火光,一片让人心悸的静谧里,不时有呜呜的寒风从窗户外面钻进来,摄人心魂的黑暗里,斑驳的树影在古旧的土墙上跳动着,直直把瘦子吓得从脚底板冷到头发丝儿。
正静的吓人的时候,瘦子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听声音,是白天那个看起来和善的店家不错,但是这声音中气十足的,怎么也不像白天那个温和的老头吧。
瘦子不敢出去,躲在房间里,把耳朵靠在窗户上,仔细倾听。
那老头说:“我是里口来的(这个地盘的)。老大,看您可不像是这梗子(山头)的。”
靳大柱说:“我外地路过,兰头不海(钱不多),我还有活窖(很硬的关系)。”
瘦子一听到靳大柱说话,心就落下了大半,他想出去,又担心做了炮灰,还是等一会儿再说。
那老头接着说:“我看你是星(冒牌)!”
靳大柱接着对行话:“楼子(太阳)在上,倒阳切裂(东南西北)任你打听。”
那人口气缓了问:“里码(同道人)?”
靳大柱说:“空子(外人)哪敢起垛。”
这句话说完,靳大柱掏出一摞银元,放到前面的地上,接着往后退去,并说:“请林子后面的几位兄弟搬姜子(喝酒),山串(喝醉)。”
那人一笑说:“请吧!”
靳大柱豪爽地笑了笑,说:“儿子,走吧,别躲着了。”
瘦子吓了一跳,手一松,窗户就“啪”一声合上了,他小跑从房间里跑出来,还不忘用头巾包住头。
看到他如此谨慎,靳大柱对他投来了赞赏的目光。他很激动地跟着邱娘上了马车,还不忘掀开车帘往回看。
这时日头东升,只见太阳发出金色的光芒,反射到洁白的雪地上,耀得人有些发晕。但瘦子还是勉强看清了客栈外面的情景,内华洋行的标旗倒在地上,黑压压的日本人躺倒了一片。
他嘴上啧啧称奇:“老爷,夫人,这太好了,不用我们出手,敌人就全趴下了。”
邱娘笑笑,说:“你这孩子,还有些天真。我们要没出手,你以为就凭客栈那几个小地痞流氓,就敢一下子放倒那么多人,他不怕人家以后报复他呀。”
“啊,那你们怎么出手的,我没看到呀。”瘦子惊讶地张大嘴说。且他一路跟着靳大柱他们,除了今天晚上之外,没看到他们出手呀。
外面架着马车的靳大柱笑笑,说:“不用出手,只要我们放出消息,一万两白银进了群狼环嗣的关东,哪里有他们的出路,哈哈,咱们的人来了,黑吃黑去,我喜欢。”
靳大柱爽朗的笑着,话音一路地,瘦子就到外面一阵嘈杂声,他掀开车帘往外一看,乖乖,上百匹强壮的马匹从谷地的那一头跑过来,每匹马上都坐了一个精装的汉子,护甲长刀,一个个都如铁塔一般,离得那么远,他都能感受到这些人的骁勇之气。
他还没反应过来呢,这些人都跑到眼前,一个个在马车前面勒住马缰,整整齐齐地停成一个方阵,然后下马,冲着靳大柱就喊:
“大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