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是不会向大太太出卖姑娘的,但是,也仅仅止于保护,我不会像父亲那样,为谁卖命。姑娘若是不放心我,就赶我出府好了。”盼晴低下头。
“我并不想逼迫你什么,不过,你真的想一辈子过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吗?你父亲当初被草草埋了,如今还背负着背主的名声,难道你不想让他恢复名声?难道你不想让他风光陪葬入我父亲的墓边吗。”对于忠仆来说,陪葬主人身边是最大的荣耀,而且主家的墓地一定是风水好的宝地,这样也能沾光庇佑自己的子孙。
“我父亲的尸首都不知道葬在哪里,还能不能找到。”盼晴的声音充满了哀恸。
“哪怕是个衣冠冢,也要让他安葬,以慰在天之灵啊。”涵因看着盼晴,盼晴自己并不在意父亲能不能陪葬在郑伦身边,但她是个孝女,知道父亲一生忠于郑伦,一定是希望这样的,她不禁紧紧握了握拳。
涵因继续说道:“我家现在有机会完全脱罪,我的两个哥哥,你也见了,他们参加武举和科举之后,若能授官,则家门复兴在即。若有朝一日,我们兄妹获得宗族认可,我家屹立朝堂之上,必定为你父亲正名,为他风光大葬。”她见盼晴的表情有所松动,但还在犹豫,又接着说:“我给你的许诺虽然虚无缥缈,但是终归是有一线希望,你是女子之身,便是有一身武艺又有谁肯重用你,你的身份还如此敏感,就算你一辈子不得见光,以后你的子女儿孙又该如何。你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盼晴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下决心道:“愿追随姑娘。从今开始,这世上便没有陈霞儿,只有林盼晴,直到我父亲正名那一天。”
涵因点点头,眼光中带着一丝欣赏,郑重的保证:“我们郑家定不负你们父女。”说完这句之后,口气也放松了下来,用关切的语气柔声说道:“夜露深重,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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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监察院中的清流们从讨论郑贵妃当年被诬陷的案子,逐渐延伸到当年小荥阳郡公郑钊是否是被诬陷一事,不少人认为郑钊虽然有玩忽职守的嫌疑,“通敌”大罪却很难让人相信,更何况当年此案匆匆审结,还存有颇多疑点。比如虽然在府中搜出一封和当时进犯的突厥人来往密函,其中有西北大军调动的信息,但当时郑钊的职务不过是个六品兵部员外郎,只管兵器报损,这等重大机密军务,根本不可能获知等等。
其实这是长公主联手韦建昌、郭旭等人夺取原来荥阳郡公一派所掌握的兵权的一次行动。这封信是当年刘锦栽赃的,而审理此案的则是时任刑部侍郎的郭旭。长公主为了牵制韦建昌等人,故意留下这么一个破绽,若是韦建昌、郭旭想要反水,则可以把这件事翻出来做文章。韦建昌和郭旭就是因为有太多这样的把柄落在长公主手里,因此一直被长公主压着。若不是长公主想要“摊丁入亩”,一下子等于对世家釜底抽薪,他们也不会这样拼个鱼死网破。涵因自然知道其中的奥妙,因此让高煜在清流中制造这样的风议。
此时的监察院只是一个文士供职的机构,有监督的名义没有什么实权,却只有公认文采出众的人才能供职。监察院作为文人的代表,皇帝在做重大决策之前,也会咨询监察院的意见,并且通过他们了解朝廷的风议,可以说他们是皇帝的顾问,经常受到皇帝的召见。品秩不高却极受文人推重,从这里出身的官员比其他人升职更快,因此不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士子都首选监察院作为自己仕途的起点,皇帝往这里放人的时候也会注重两方的平衡,不会让哪一方占优势。而进入这里的官员也会自矜名声,自诩清流,不参与党争,也不和污浊的政治同流合污。这里也是朝廷风议的导向。因此,监察院中议论当年郑钊一案之后,整个朝廷的舆论也开始渐渐有了风声。
当年蛰伏起来的郑伦的旧人听嗅到这股气息,便开始小心的出手试探。于是便有人上书要求重新调查此案,监察院的御史们也附议。
皇帝这些日子已经接到了几份这样的奏折,他把这些全部留中未发。走到御书房的门口,看了看随风飘落的秋叶,问了一句:“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刘公公忙答道:“今天是九月二十八霜降,马上要入十月了。”
“嗯,再过几天就要武举了。”皇帝似乎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皇上日理万机,还要注意身体。皇上,今天晚上……”刘公公看皇上心情不错。
“上次珣儿受到太傅的夸赞是吗?”
“是,上次太傅夸赞泰王聪慧非常,善属文辞。”刘公公躬身回道。
“嗯,今晚上就去贤妃那里吧。”
刘公公笑呵呵的吩咐小太监:“皇上今天晚上摆驾昭华殿,还不快去让贤妃娘娘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