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来,抬起头,让我看看。”
涵因抬起头,趁机打量了一下太皇太后,顺带着用余光扫了一眼皇后,旋即又半低下头。“叫銮儿是吗?”太皇太后问道:
“是,小女名叫郑銮,小字涵因,家里人都叫小女涵因。”
“说起来我们也是一家人,就叫涵因吧。”太皇太后发话。涵因低头称“是。”
“果然是郑家的女孩儿,这样貌、气度都和一般家里的女孩子不同。”太皇太后看着涵因点点头,又对着崔贤妃说:“和你表姐还真是有几分像呢。”
贤妃也说:“之前她来见我,我就是这话呢。前些年小,还看不大出来,这些年长大了,跟我那表姐就越发像了。果然是同胞姐妹。”
皇后笑着说:“倒真是想起当年郑妹妹的风采了。”
涵因只低头不语,暗自冷眼瞧着这些人,她们那热情真诚的假笑竟然丝毫未变,她明明只有鼻子和嘴型长得略像郑贵妃,从他们嘴里言之凿凿的说出来,不知道的真以为她俩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呢。当年郑贵妃被废掉的时候,她们连提一提这个名字都不肯,现在又熟稔的好似自己的亲姐妹一样。
“娘娘,郑家姑娘打今天一早儿进来就没有坐过呢……”黄公公悄声在太皇太后耳边提醒。
“是了,我疏忽了,怎么能叫人一直站着。快,赐座。”
涵因连道不敢。
皇后说:“这是老祖宗的恩典,不用推辞了,要说起来,你也是我们的妹妹,不必这么拘束。”
涵因方谢了恩,坐下了。
之后就是问一些家常话,年纪、读什么书,女工啦等等。
太皇太后点点头,似乎非常满意。
正说着,太监奏报:“泰王殿下求见。”
“快请他进来。”太皇太后吩咐道。
涵因心想这就来了,忙从座位站起。
泰王身着团花宝蓝色亲王常服,个头似乎比前几个月高了一点点,走到殿中给三位娘娘行礼,涵因也向泰王下跪行礼。
太皇太后笑呵呵的说:“都起来吧,泰王可认得她是谁?”
泰王回身看了看涵因,吃了一惊,郑贵妃死的时候他才四岁,怎么可能有记忆,显然不是因为想起自己的生母。而是因为他记得上一次挨寿王暴打的时候,正是这个女子护住了自己。
“果然是一家人,这情分就是和外人不同。”皇后娘娘看到泰王的表情,笑容变得有些耐人寻味,那外人两个字似乎格外清晰。
崔贤妃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仍然笑着站起来,扶着泰王的肩,走到涵因面前说道:“泰王应该叫她小姨母。”
泰王向涵因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
“泰王那时年纪小,隔了这么多年,不熟悉也是常情。”贤妃的话不知道是给涵因解释,还是在回应皇后的话。
涵因知道皇后和崔贤妃的言语里暗藏机锋,不过她可无心掺和这些后宫女人之间的暗斗。只要皇后需要崔、王两家均势,而崔贤妃需要巩固她和泰王之间的母子关系,那么她嫁入崔家的可能性就很大。
太后的笑容仍然安详慈爱,似乎没有听出后妃之间的暗中交锋,说道:“本就是嫡亲的姨母,见过了之后就更亲近了。”
众人都笑着附和说:“是啊”。
太皇太后今日精神不错,和众人多说了一刻,便显露出乏色来。
黄公公见状说道:“太皇太后娘娘,再过一刻就到去佛堂参禅的时候了,您看……”
皇后、贤妃闻弦歌而知雅意也起身说道:“老祖宗虽千秋鼎盛,还是要多保养,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聆听老祖宗的教诲。”
“真是老了,说这么一会子话精神就短了。”太皇太后对众人笑道,又对贤妃说:“这孩子很好,也是你母亲教导得当,我就喜欢这样知进退的孩子,下次你母亲进宫再把她带来吧。”贤妃忙笑着应了。
太皇太后说罢,摆手让宫女端来赏赐,是一柄和田玉如意,宫制檀香骨扇一柄并六个金锞子。皇后亦有准备,赏赐了交趾供的芙蓉罗一匹,孔雀金线一卷。
涵因谢恩接下。
涵因也跟着告退,贤妃嘱咐了要孝敬老太太、大太太等语,也无其他话,就让太监引着她出宫了。
回来的路上,涵因便回想这些人的变化,皇后总算有个一宫主宰的样子了,不像之前别人不征求她的意见,她就不说话;太皇太后之前整日吃斋念佛,并不让嫔妃们请安,如今看来也立了规矩。她走了,果然一切都变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权利这东西永远不会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