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nbsp;  比尔站起来握住剑柄，试着要把自己的剑拔出来。

    然而原本以为已经死掉的魔兽，却突然以巨大的身体朝比尔撞了过来。

    大意的比尔根本躲不过这一下。

    他被魔兽撞飞之后弹到地上，头部撞向坚硬的地面，使他一瞬间眼前变得漆黑。

    加上碰到了魔法之网，使得血从额头跟右手流了出来。

    比尔摇摇头试着站起来，并看着魔兽以防它再度攻击，不过这次魔兽真的是一动也不动了。

    “可恶，我太粗心了。”露出了丑态的比尔如此说着。

    “邪恶的知识守护者常说这句话喔。”

    “我先帮你治疗伤口吧。”霍普走了过来，为比尔咏唱治疗的咒文。

    “如果不慎重一点的话，再怎么锻剑技也是一样的。”

    这句话可是说到了比尔的心坎里。

    “比尔，敌人好像发现这边的sao动了，有时几个人正往这边走过来！”

    比尔回头看着村庄的方向确认卡松所说的。

    “真希望能多给我们一点休息时间啊。”

    比尔从魔兽的体拔出了剑，并以手巾擦去沾满剑身的魔兽之血。

    “史列因你们躲到树林里面，如果形势不利的话就马上逃走！”

    比尔对史列因如此说着，握紧了剑准备迎击敌人。

    “必须要在援军抵达之前打倒他们！”

    比尔也知道这说来可不轻松。这次的对手可是法拉利斯的神官战士，比起以前的小兵可是强上许多。

    敌人来到比尔面前十步左右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本以为他们要使用暗器的，然而看来并非如此，只看见他们的嘴唇微微地动着。

    “糟了，他们要使用咒文！”

    比尔集中jing神准备抵抗对手的咒文。

    身体各处都感到激烈的疼痛，他们应该是使用治疗魔法的逆向咒文。然而由于有集中了jing神，因此伤并没有想像中的严重。

    “光是这种程度的话！”

    比尔在第二波攻势来临前便朝着敌人突击了过去。

    敌方受到惊吓而放弃使用魔法，取出了武器准备迎击比尔。

    要说以武器作战的话，比尔可是比他们高上数段。比尔边挥剑一边不停更改对手，避免背后遭到敌人偷击。

    卡松不愧是卡诺的正规骑士，即使以一敌多也仍能招架，而霍普则是以两个敌人为对手。

    过了一阵子之后，他们总算成功地打倒了这些敌人。虽然比尔不能说是全身而退，不过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反倒是疲劳程度才是最值得担心的。

    不稍作休息的话是无法全力作战的。

    然而新的敌人马上就来了，而且数量比刚刚打倒的还要多。

    “小心一点。最前面的就是这个村庄的新领主，暗黑司祭罗古纳。”卡松如此对比尔说着。他的呼吸也跟比尔一样的急促。

    “抱歉比尔，看来我被瘟神附身了。”

    “不要说这种丧气话。我所认识的卡诺骑士是绝不会放弃希望，而且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执着活下去的勇者！”

    虽然比尔如此激励着卡松，但是他自己却完全没有打得赢的自信。其实现在这种情形应该是要撤退的，但是他不能对还没回来的蒂德莉特，以及被俘虏的村民见死不救。

    比尔拼命调整着气息，并思考要如何扭转局势。

    然而，他却无法想出任何妙计。

    距离与暗黑司祭的战斗至今已经三天了。史列因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静静地打开已经没有主人的领主馆大门。

    门外聚集了许多要送他离开的人。

    其中包括了如今已决意要继任王位的雷欧纳。

    史列因握紧了他的手，恭敬地为这位新卡诺王表达敬意。

    “陛下，我会期待与您再会的ri子的，另外我也会将村人们的事情转达给卡修国王。”

    雷欧纳只简短说了一句拜托你了。他还是一样沈默寡言，真令人无法想像他那天滔滔不绝的样子。

    在那场战斗结束之后，一起辞去骑士职位的卡松与夏娜两人，就带着村人往瓦利斯的方向出发了。而真的变成了卡诺zi you军的加力鲁及他的手下们，则跟他们同行担任护卫的工作。

    等到卡松他们一抵达瓦利斯，便会朝弗雷姆出发请求晋见卡修国王，将史列因亲笔所写的信交给他。

    这封信上写了两件事情。

    其一是希望能够接纳他们，成为火龙之狩猎场中新建村庄的居民。

    其二是传达史列因愿意担任弗雷姆宫廷魔术师的意志。

    这是他长年以来一直拒绝的事情。

    如今史列因牵起蒂德莉特的右手，静静低下头行了个礼。

    “再见，蒂德莉特。”

    “拜拜。”妖jing女孩两眼浮着眼泪，温柔地握住了史列因的手。

    “不过、没想到你跟我一样长寿呢。”

    她想不出来有什么适当的言语表达现在的心情。这次跟史列因已经是第二次说再见了，不过这次一定会比上次来得久的。虽然以拥有无限生命的妖jing族来衡量的话，这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接着史列因跟玛鲁道别。

    “哎，如果我跟史列因一样可以用魔法的话，我也好想要到弗雷姆去喔。比尔这个人超会指使人做有的没的，而且跟他在一起的话就算有几条命都不够……”

    “不过你也因此做了足够一个吟游诗人活一辈子的史诗不是吗？”

    “其实就算不跟他在一起，我还不是可以编得出来……”

    虽然玛鲁的嘴里这么说着，不过表情上却是十分的满足。在他的脑海中又诞生了一篇新的故事，并且名字已经暂定是“三王物语”了。

    霍普拍了拍史列因的肩膀，并祈祷战神能赐恩与他。

    “不要这样啦，我跟勇气这个词是无缘的。”

    “没有人会与勇气无缘，人在活下去的过程免不了面临自己的战斗，因此自然也就需要勇气。因此麦里神永远守护所有人民，这是跟信仰本身无关的。”

    史列因也只能露出了苦笑，并且希望他能够多帮忙比尔。

    之后史列因转身面向比尔。

    比尔的脸上浮现着笑容，史列因也对他微微一笑。

    “又会有好一阵子不见了。”

    “是啊。”史列因如此回答着。

    “不过为了打倒马莫、为了让罗德斯岛取得真正的和平，我总有一天一定会来到卡诺的。”

    “没错！”比尔用力握紧了史列因的手。

    “我也有同样的感受。”

    “不过还真的有点不可思议。拥有相同志愿的人竟然不得不在这儿道别，如果你答应亚拉尼亚那件事情的话该有多好。”

    史列因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悔恨。

    结果他还是改变不了比尔的意志。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决定让自己身处最危险的地方。他将协助雷欧纳，以重建卡诺王国作为他自己的使命。

    “你能够告诉我理由吗？”

    “这有点难说得上来耶……”听到史列因的疑问，比尔搔搔头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就如史列因所说的，虽然志愿相同，但是作法却不一样。史列因成为宫廷魔术师、雷欧纳成为国王，而我只是个普通的战士，这都是我们自己所选择的路。现在要当国王的人实在太多了，放着不管的话谁都能成为国王，但是当国王的人并不一定会实施德政，在这种时候需要有人出面担任建言或监视的工作，我觉得这才是我应该做的。我想会想到这一点的人应该就只有我而已了吧，不过这种人应该要怎么称呼呢？背叛者吗？”

    史列因当然知道这种人要怎么称呼，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比尔总有一天会了解的。

    “不过我想要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情？”

    “现在的史列因啊跟以前比起来简直是换了个人，说难听一点，就像变得跟我一样有些急躁，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史列因露出了有点害羞的笑。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想让小妮丝看到和平的世界、想让蕾莉亚重新拾回她真心的微笑罢了。我除去魔术师的身分之后只是个极其平凡的人，或许在跟蕾莉亚长期相处之下，被玛法的教诲所感召了吧。毕竟现在的罗德斯身处在剑的时代，像我这样不能拿剑的人，根本谈不上为别人出一分力的。”

    之后史列因对比尔挥了挥手说声再见。

    比尔也举起了手对史列因告别。

    史列因退后了几步，缓缓开始咏唱上位古代语咒文，这是带他回到萨克森家中的“瞬间移动”咒文。

    家中的妻子蕾莉亚以及女儿妮丝，正伸长了脖子等他回去。

    史列因持续着让咒文完成的动作，再度对比尔等人挥了挥手。

    而在下个瞬间，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比尔静静的看着史列因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

    之后往雷欧纳所站的方向走了过去。

    “陛下，我们走吧！”

    “说得也是。”雷欧纳点了点头。

    “选择以及没有选择担任国王的两个人，如今要携手共同作战了。”

    雷欧纳微笑着示意要和比尔握手。

    两人的手紧紧地相握。

    这是战斗开始的宣言，一场从马莫的支配中夺回卡诺的战斗。

    马莫的势力至今还深不可测，而自己就只有这里的几位同伴以及几十名卡诺zi you军的成员。这将是艰苦且漫长的战斗。

    何况，战斗的火苗才刚点燃而已。

    浮现着慈祥表情的女神像静静地眺望着下方。这是被称为大地母神的玛法神像。

    妮斯微张的眼也看着女神像。

    「女神玛法，马上就要来到您身边了，直到再度在此地享受生命之时

    …」

    妮斯的嘴里如此说着。

    神殿内的空气，给人就像是调好音的竖琴琴弦般的感觉。稍微一碰就像

    是会断弦般的紧张感，充盈在这座神殿的各个角落。

    「这也是自然的法则啊。」

    妮斯微笑地对身旁把脉的高司祭梅莉儿说着。

    梅莉儿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的神情十分的憔悴，为了治疗妮斯所患的病，她不知道使用了多少神圣魔法的治愈咒文，使得她几乎用尽了气力。

    妮斯一开始就知道，梅莉儿的努力都是白费的。生老病死是人的命运，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或许是因为她终ri繁忙，所以才比别人少享受了几年寿命。

    然而即使再怎麽劝说，梅莉儿仍然不放弃地使用咒文，所以妮斯还是随她这麽做了。

    妮斯现在躺在置於礼拜堂的一张床上。她穿着最高司祭的礼服，胸前盖着一条白se的棉布，就这麽静静的等待时间来临。

    祭祀女神像的礼拜堂外，有许多匆促进出的人们。

    他们是从罗德斯岛各地的玛法神殿前来的司祭与神官。他们在远处看着妮斯的身影，并且不断的祈祷着。

    而高司祭们在来到妮斯的枕边时，也跟梅莉儿一样无意义地咏唱着治疗的咒文。

    现在又传来了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十分耳熟。妮斯慈祥地微笑着，并试着想要挺起上半身，梅莉儿见状连忙用手扶住了她的背後。

    「妈…」

    传来了一个哽咽了的声音。

    妮斯再度微微一笑，并且对快步赶来的叁人笔直伸出了双手。

    微微揉一揉朦胧的双眼，映在眼的是女儿蕾莉亚及他的丈夫史列因，以及自己的孙女小妮丝。

    为了避免尴尬，梅莉儿行了个礼离开了现场。

    叁人站在床的旁边，很快的蕾莉亚以及小妮丝开始咏唱神圣魔法的治疗咒文，但妮斯却摇了摇头制止了她们。

    「即使对女神祈祷，人类的寿命还是不能延长，这是违反自然的法则的。」

    「可是…」

    妮斯也制止了史列因想说的。

    「这并不算太早。出生在这罗德斯岛以来，我比太多人过着更为幸福的人生了，再活下去的话几乎有点对不起其他人。」

    史列因凝视着这位被赞为六英雄之一的伟大女xing。她的表情十分慈祥，跟神殿中那看着自己的女神像表情一模一样，但同时也跟女神像一样感觉不到生气。

    「你们千里迢迢来这里也累了吧，还是在宿舍休息一下吧。不过抱歉请史列因再留在这里一会儿。」

    妮斯轻轻抚摸着今年十二岁的小孙女细嫩的黑发。小妮丝握住了这只手，静静以双唇贴了上去。

    「请让我陪您到最後好不好？」

    小妮丝流着眼泪，就像是在哀求般看着祖母的脸。

    「不用担心，虽然已经没有多久了，但我还撑得下去的。」

    为了让她安心，妮斯以笑脸回应了那张露出不安表情的脸蛋。

    「最後那一刻我会让大家都在的。」

    之後妮斯以眼神对史列因示意。

    史列因点了点头，并要妻子与女儿先行离席。

    在走出礼拜堂时她们不断地回头，一定是认为有什麽事情被隐瞒了吧。

    「……请问有什麽事情呢？」

    等到两人的脚步声消失之後，史列因跪了下来看着岳母的脸。

    「不用露出这麽严肃的表情，只是我要说的是蕾莉亚的事情，并且我觉得最好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罢了。」

    妮斯以平常的语气，并且补充说这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之後便静静的开始述说着。

    然而听完了这番话之後，史列因根本无法相信这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因为蕾莉亚并不是妮斯的亲生女儿。

    妮斯将自己的生涯全部献给了大地母神。这麽说来，史列因也从来没听蕾莉亚提起过自己的父亲，大概蕾莉亚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并不是妮斯的亲生女儿吧。不过是否有血缘关系，对真的相爱的母子来说其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真正让史列因惊讶的是蕾莉亚的身世。

    蕾莉亚是在亚拉尼亚建国时期被封印的邪神最高司祭娜妮尔转生的。就如破坏之女神卡蒂丝被称为邪神，被封印的最高司祭也被称为是亡者之女王。

    大约在四十年前，由於某个事件使得亡者之女王从古代之封印中被解放出来。然而亡者之女王在即将完全复活的前夕，被六位拥有勇气的冒险者所消灭了。不过由於女神卡蒂丝赐给了亡者之女王转生的魔力，因此亡者之女王在自己的**被毁灭时，便转生到了一个婴儿的身上。

    知道事实的其中一个玛法神官冒险者，将这个被诅咒的婴儿寄养在塔伯神殿的妮斯身边。她期待经由六英雄之一妮斯的抚养，将会使所有的邪恶灵魂都能获得净化。

    妮斯很乐意地接受了这位神官的请求。妮斯将这个婴儿命名为蕾莉亚并细心抚养。十七年之後，这个女孩并没有成为邪恶的亡者之女王，而成长成一位虔诚的玛法司祭。

    一直到因为那个事件，使得她的**被支配为止。而现在……

    如今史列因痛切地感觉到自己根本不值得被他人赞为英雄。如今他的脸se大概比躺在床上的妮斯还要难看了。

    事情说完之後，妮斯再度微微一笑。

    「北之贤者史列因，我由衷的感谢你。蕾莉亚在和你相遇之後不知获益了多少。今後那个女孩，以及小妮丝都要拜托你了。」

    史列因无言地点点头。岳母的话虽然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但如果自己没有采取行动的话，妮斯是无法放心的离开的。

    「就由你告诉蕾莉亚跟小妮斯这件事情吧。虽然这或许是个不好的回忆，但我所说的将是你们叁人必须要站出来解决的问题。」

    史列因只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

    「谢谢。你应该也累了吧，还是先回到蕾莉亚她们的身边吧，我等一下还要迎接其他的客人。」

    「其他的客人？」

    「是我的朋友，我的一群老朋友。等到和他们说完话之後我再叫你们过来。」

    史列因行了个礼站了起来，离开了妮斯的身边。

    他大概知道妮斯所说的朋友们是谁，因为他感觉到了礼拜堂内已经充满了强大的魔力。

    只不过他并不想去确认自己的推论。虽然有股冲动想留在这儿，但史列因知道现在不应该这麽做。

    史列因走出了开着的礼拜堂大门，前往通往宿舍的走道。

    妮斯也感觉到了这股充满魔力的气息，并且应该是比史列因先感觉到的，所以才让史列因先行离开。因为其中一个友人不方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魔力逐渐地膨胀，在到达极限时妮斯的眼前爆出了光线，而且还是两次。之後便有几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好久不见罗，玛法的大司祭。」

    总共出现了叁人。其中一个驼背撑着拐杖的老人如此说着。

    「好久不见，大贤者渥特，魔神之迷宫应该没有异常吧…」

    「那可静了。这十年来几乎没有人接近我住的地方，不过也因此有一堆魔物搬到了那个大隧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