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 再见萤火虫

空旷的广场上，哥哥卖力地为哭着要找妈妈的妹妹表演着单杠，夕阳下两个瘦小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也许，就是在那一刻，哥哥试图将所有的悲伤扛起，决定在纷乱的废墟上为妹妹擎起一片晴空。两兄妹实在太小了，他们去投靠亲戚。但是，战争让亲情疏远，物质的贫乏更使人们彼此冷漠。越来越多的白眼和碗中越来越少的米饭暗示着他们必须离开了。哥哥终于决定带着妹妹搬走，去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但是，在唱着歌快乐离开的时候，年幼的他岂能料到因那战争而不可逆转的悲惨命运正在等待着他们？”

    说到这里，谭家宝停了下来。他看见几个小伙子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易慧思居然在做着笔记，而狄波拉却在催促着谭家宝。

    喝了一口茶，谭家宝继续讲了起来：“萤火虫再次飞舞，兄妹俩的厄运却不断降临。饥饿和疾病是困扰他们的最大问题，为了让妹妹不再饿肚子，哥哥只好去偷，而且是趁飞机轰炸之时。每当在人去楼空的屋子里找到一些食物，他都会无比兴奋。注意了，影片应该为这段生活赋予了更多的笔墨：废弃的家园，荒凉的原野，恬淡与残酷相间，冷漠与温情并存。在漆黑的废弃山洞中，哥哥将萤火虫捉进蚊帐，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在夏季闷热的深夜里明明灭灭。哥哥将熟睡中的妹妹紧紧抱住，生怕一松手就又会失去。然而，年幼的哥哥不知道的是，战争本身就意味着失去。”

    “萤火虫的一生只有一个夜晚，一切都在夏日微醺的风中逝去……”

    “……”

    “少年终于死了，死在车站的一根大柱底下。少年的灵魂离开了自己的身躯，他四处飘荡着，冷漠的表情在看到小女孩的那一刻冰消雪融。轻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妹，我最喜欢的妹妹啊，我来看你了。我们终于…………又团聚了。少年牵起妹妹的手，两个灵魂静静地坐在车厢一隅。车窗外远处的光芒印照在兄妹俩的脸上，火红的，让人想起炉火的温暖。”

    “妹妹，累了吗？那睡一下吧。放心，这里很安静呢，没有战争，没有飞机，没有燃烧的汽油弹，没有成为废墟的家园，没有饥饿和寒冷，也没有人会赶我们走…………只有那些美丽的萤火虫啊，像星星呢，一闪一闪的…………睡吧，妹妹，睡吧……………哥哥和你，永远不会再分开……”

    谭家宝的语调越来越低沉，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个战争时代的两个悲剧小朋友的故事里面，心情已经是分外沉重。

    屋子内已经非常安静。谭家宝突然唱了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这首歌叫做《虫儿飞》，是我为这部电影做的主题曲。慧儿去把歌词翻译成英文吧。”

    “最后，影片结尾处打上一行文字：‘愿我们的世界永远和平！’。”

    故事讲完了，狄波拉和易慧思眼睛都哭得红肿起来，而刘卓琪也掉了不少眼泪。易慧思合上笔记本，她擦干眼泪，她哽咽地说：“我今晚上就把这部剧本写出来。哦，这个故事太沉重了，太悲伤了，太感人了，这对兄妹也实在是太可怜了……我想起了我的弟弟，我也爱他，像剧中的哥哥爱妹妹那样……”

    也许是触及到了狄波拉的某种心思，她站了起来，跑出房间，随后大家都听见她在大声说着：“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看悲剧电影，再也不听悲剧故事了。”

    刘卓琪已经把两个主人公的画像画了出来。根据谭家宝的提议，稍作改动之后，几幅栩栩如生的苦难兄妹的形象就出来了。

    他们正说得起劲，廖迎喜突然慌乱地闯了进来，他大声说：“老板，不好了，佩里奇先生遇刺了，他被人打了黑枪，现在生死未卜！”

    “啊——”屋子中的人全都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