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族人长大的孤儿。
苏日其实并不认识方老的学生,他是在一次远行中见到方老学生的。但是听到这些经过时,我就忍不住平添了很多之前没有过的想法。
当时,苏日就在班驼和麻占之间的大漠中首次遇见方老的学生,可能有五六个人,带着相应的装备,他们拖着方老的学生,在一个沙坑那里想把他埋进去。苏日的枪法很好,在周围游弋着迂回,放了几枪威慑对方。方老的学生已经疯了,可能也没有太大的价值,这批人丢下他,然后撤走了。
“是在麻占和班驼之间吗?”我立即追问:“有没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象老学者一样的人?”
“没有。”苏日摇了摇头,然后他盯着我看了几眼,又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高天:“你们离开圣山吧,你是个诚实的人。”
我的思绪有点乱,已经在脑海中消失了很久的方老的影子,又重新出现了。当初曹实曾经提醒过我,那个方老可能有些问题,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太傻,没有经过任何的挫折和磨练,想法单纯而且愚昧,执着的认为那就是个很普通的老学者,把余生奉献给自己的事业。
“这是我的祖地,我的故土。”苏日轻轻的捧起一怀土:“不要侵犯我的祖地。”
苏日仿佛有些信任我,又对我说了一些。他是一个孤儿,父母已经寻觅不到,从小被蒙古的牧民收养。老牧民死的时候,给了他一些东西,是当时收养他时在襁褓旁拿到的。那是个很古老的印章,还有几本破书,苏日最初是好奇,托人看了这些东西,从里面发掘出一点信息。
西夏的建立者党项羌人随着西夏的灭亡而渐渐消失了,他们其实没有灭绝,只不过是融合到了其他民族中。苏日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抛弃他,但是从哪些东西遗留的信息中可以看出,他们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纯正党项人的后裔。
苏日最初就是被这些东西感染的,之后的十多年里,他得到了很多关于党项人的历史,不停的奔走在西夏故地中,曾经去过班驼,麻占,黑水城,贺兰山是他来的最多的地方。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血管里流的肯定已经不是纯正的党项人的血,但他的信念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定。他一个人守护着当年那个版图辽阔的帝国的故土,从来没有间断。
苏日的汉语说的很生硬,有很多意思都表达不清楚,但是我却能感受他所想表达的一切。我敬仰这样的人,有信仰,就不会倒下,不会屈服,不会湮灭。
我答应他会马上离开红石坳,苏日也答应放回雷纯。但是当我看到方老学生的时候,又有点沉重,苏日可能理解我的意思,他说,就让方老的学生留在这里。
“他已经不属于你们那个世界了。”苏日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枪。
我们的人带回了雷朵,她被绑着丢在一个小山洞里,我亲手给她解开绳子,当绳子解开的一瞬,她猛的就扑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她象个孩子。
我感觉有点心酸,很想安慰她,但是当我的手要触摸到她轻轻耸动的肩膀时,又想起了张猴子交给我的虎威牌。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也很难熬,我收回了我的手,把她轻轻推开,又一言不发的走向了远处。
雷朵在身后哭的更加伤心了,她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我强迫自己不能回头,有的路,一旦走出去第一步,就再不能回头,否则会毁掉一切。隐隐中,我想起了一句不知是谁说过的话,可能是老头子,又好像是另外几个叔爷,说话的人我记不得了,但那句话却很清楚。
人活一生,活的就是取舍两个字。取,舍,掌控不好,一辈子就是个悲剧。
我不再和张猴子以及他的伙计做任何交流,他们不能当家,我要直接面对雷英雄。从红石坳离开之后,我们马上就南下,匆忙的奔走了一路。雷英雄这时候已经回了长沙,到了地头后,张猴子先去交差,我可能要第二天才能见到雷英雄。
我独自在房间里坐着,手中握着属于老头子的那块虎威牌,在我看来,一切都要到最后摊牌的时候了。老头子彻底栽了,雷英雄也露出了第二张脸。但是我愤恨的同时也感觉一点欣慰,不管怎么说,我终于知道了老头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