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开始发烧,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这一休息就把人休息懒了,虽然身体已经复原,但我谎称仍不舒服,赖在家里不肯去做事。老头子显得很大度,不但没有骂我,还吩咐厨房,每天的饭菜要按我想吃的去做。
就这样闲散了二十来天,好日子终于到头了,曹实接待几个相熟的大客户,陪他们在江北玩几天,档口盘口那些罗嗦事全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并且每天晚上都要跟老头子汇报生意上的事,很烦。
我就觉得我不是做大事的人,我渴望的生活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而不是每天和一些三教九流的人以及土货打交道,这念头我没敢说出来,老头子最怕的就是将来我把他辛苦一辈子积攒的家业给败掉。祖宗创业子孙败家,这种事并不新鲜。不过我虽然不耐烦做正事,却也不是败家子,至于卫勉,就更别提了,他那副糟模样,给他钱都不知道怎么花。
老头子名下的档口和盘口一般不会出什么事,因为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卫八爷的产业,但这天发生点意外,江北几个小团伙好像吃错药了,合起来跟我们抢货,越闹越僵,差点动手械斗。我没遇见过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直到老头子又派了人来,事态才算慢慢平息。
当晚我就去跟老头子说这件事,他一言不发的听,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等我说完了,他叫我坐的离他近一些,然后沉思了几分钟,压低嗓门说:“家里有人反水。”
我连忙问是谁,老头子摇摇头,说已经暗中在查了,还没有结果。
走偏门的人最忌讳内鬼,一旦抓到,惩罚相当严厉,一枪崩了都算是从宽发落。听老头子说,他过去见过一个内鬼受的是水银灌顶的酷刑,整个人埋进土里,只留脑袋在外面,然后在正头顶的头皮上开一个十字口,往里面灌水银,灌到最后,能剥掉一整张人皮,而且受刑的人还没死透,那种凄惨已极的哀嚎声简直能把人的耳膜刺穿,看着非常惨,围观的人都连做了几天噩梦。
虽然如此,反水的人依然层出不穷,无可厚非,这世上不存什么绝对的事,包括忠诚。之所以忠诚,是因为促使他背叛的筹码不够分量。
其实老头子的这句话刚刚说完,我脑子里立即浮现出曹实的影子,所有人都知道这几年江北的卫八瘫了,大小事情全是曹实在做,老头子充其量是居中指挥,但曹实在外面暗中做什么,没有人会清楚。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立即就被我自己否定了。我了解曹实的为人,是可以以命相托的好伙计。并非我和他私交好才这么想,江北的人从上到下都知道曹实实在,对老头子没有二心,不少人都羡慕老头子能捞到这样一个伙计。
“小兔崽子,你在档口盘口混了几年,和家里的人都熟。”老头子坐在轮椅里,双手轻轻摸着拐杖上的龙头,说:“以你说,如果有人反水,会是谁?”
老头子的语气很平静,但我从脚底板朝上冒寒气,他做事有分寸,却不是善人,真要抓到内鬼的话,就算不剥皮也好不到那里去。人命关天,这种话我不能乱说,我的心思不在生意上,和档口那些人最多就是瞎胡闹。
老头子看我不说话,就又接着说:“这几天我心里越来越不安生,除了你和小勉这俩小兔崽子,还有从前的几个老伙计,看谁都不放心。你不要多疑,也不要出去乱说,这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盘口和档口上的人还是靠得住的......”我看看老头子,心里忍不住一紧,他这样说,就是连曹实也排除到被信任的名单之外了,但我不可能当面给曹实说好话,那样只会适得其反。我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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