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四爷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有人想杀我呢?”
宽大的庭堂中,宽大赵四爷半躺在宽大的卧榻上,不胜唏嘘。
一个女孩站在身后,为其拿捏肩膀;两个女孩蹲在塌侧,为他锤敲腿骨;还有一个女孩从旁边递送些时鲜蔬果,喂入其唇中。
“唉!老了啊!”
赵四爷并不老,宽大的脸庞黝黑中透着润红,血气饱满而富有活力;近乎**的身躯上肌肉贲张,两条毛茸茸大腿仿佛千年老树,蕴含着蓬勃的力量与生机。几个女孩揉捏敲打的力量很重,俏脸是挂满汗水,赵四爷却仍有不满,微微皱眉。
“喜儿也对四爷不满?”
右侧的女孩面孔瞬间变得煞白,凄惶跪倒在地,颤抖的声音道:“喜儿不敢,四爷饶过喜儿…”
“不满也是应该的,四爷杀了你全家五口,你又怎么会不恨四爷呢。”
温和的语气说着不怎么温和的话,赵四爷眉间泛起一抹无奈,叹息道:“四爷也没办法,这一大摊子事都得操心,没个法度总不成。”
说着话,赵四爷勾了勾手指,旁边一名壮汉狞笑着走上前,一把揪住喜儿的肩膀,试探着问:“四爷,红园还是绿园?”
喜儿的身体瘫软在地上,没有挣扎也没有再求饶,两眼空荡荡不知看向何处,神情麻木。赵四爷瞥了一眼,有些厌憎的扭过头,说道:“黑园。”
喜儿无神的双眼骤然瞪大,随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呼号:“赵四!我就是做鬼也不…”
咔吧!壮汉的手掌在喜儿脖子上抹过,将她的下巴从骨窍中扯脱出来,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小心翼翼地问道:“四爷,能不能先从红圆过一趟?弟兄们…”
“随你吧。”
赵四爷不烦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将那个碍人心情的厌物带走,再次叹息道:“老了,真老了。四爷整日操心劳力,竟然连这等兴致都不如以前,老了啊!”
另外一名女孩从内庭走出,补上喜儿的位置,与其它两名女孩一起,努力敲打起来。
…
…
“少爷您真要走?”
小蝶眼泪汪汪的望着十三郎,两手用力绞着衣角,骨节有些发白。身边几名女孩与她的表情相似,哀婉悲戚到不能自语。
“是啊,少爷要离开了。亏欠田七他们几次开光,我已经做了安排,不用担心什么。”
萧十三郎面带微笑,伸手拧了拧小蝶的脸蛋,以罕见的亲昵姿态说道:“哪天小蝶出嫁,记得让大哥给我来个信儿,少爷一准儿到。”
“……好的。”
小蝶垂着脑袋答应着,想了想忽然道:“少爷您等等。”
说完就如兔子般蹦跳而去,其它几个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打个招呼就如小蝶一样跑向内室,弄得塔山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些丫头干吗?”
“干你这头猪!”
虎嫂炸雷般的声音响起,随即又痛骂一句:“呸!瞧我这张嘴。”
萧十三郎摇头苦笑,塔山更加云天雾地,只能学着十三郎的样子苦笑,没想到招来虎嫂更多怒火,再次痛骂道:“美死你,做梦呢吧!”
…
不多时,几个小丫头从内室出来,脚步不再如之前那样轻快,个个脑袋垂到胸口,耳根仿佛被开水烫过一样,粉嫩通红。
“少爷,这个给您,累的时候擦擦汗…”
一团软软的东西塞到十三郎手里,似乎是方巾之类,透出淡淡清香。
“少爷,这个您你,热的时候扇扇风…”
“少爷,这个您你,乏的时候垫垫那个…”
一块坐垫,一把扇子,小蝶最后一个走上前,将一支玉箫塞到木桩般的十三少爷手中,低声道:“少爷再给我们吹一个吧,您一直忙,快一年没听到了。”
“是啊少爷,您吹得真好听,我们都学过…吹的不好…”
“吹一个吧少爷,最后一次了…”
“吹一个吧…”
…
“对对对!吹一个!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十三别的本事没有,这吹箫的功夫堪称一绝。真所谓曲柔婉转,余音缭绕,盘梁三日而不绝…”
塔山忽然醒悟过来,满脸兴奋地吆喝道。虎嫂听得腻味,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喝道:“蠢货!不会说就不要说,明明是轰轰烈烈,金戈铁马,杀声震耳,奋勇向前…”
萧十三郎捧着几样不值一文的凡俗之物,脸上的苦笑更浓。
“吹箫……”
…
夕阳渐渐落去,余辉泼洒在太平街两侧的房舍上,反射出一片安宁。此时,平日里尚在忙碌的三元阁大门紧闭,一股袅袅箫音自其中传出,连绵不绝。
箫音本属哀婉之乐,这股箫音却非如此,虽缠绵依旧,更多的却是慷慨奋进之意。起调时曲子尚算柔和,随即渐趋高昂;及至后来,竟发出阵阵金鼓之声,如军阵严列,战事将起,奋出满腔杀意。
日色暗淡,残阳如血,宁静的太平街上站着一些宁静的老人,历经沧桑的他们听着三元阁传出的箫声,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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