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列火车在芦汉线上疾速奔驰,车头处冒出的中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火星,远在数里之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而那震耳欲聋的呼啸声和汽笛声,更是夜深人静之时扰人清梦的噪音杀手。
得益于前几年通车的铁路,原来上百里的路程现在缩短到了只要几个时辰。
禁卫军来了,直扑武昌城。
事实上,还未等开到火车站,车上的官兵已听到了武昌城方向传来的激烈枪炮声,看着那一抹被映红的天空,所有人心里都是心急如焚。
“全体跑步前进!”刷刷刷,从车厢里出来的禁卫军个个精神抖擞,丝毫没有因为深夜而显现一丝困意。
“弟兄们,武昌大乱,我们的任务是平叛,是歼灭乱党,保护钦差使团,解救先头部队的兄弟们!大家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中气十足的嗥叫声,而队列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整列。
“很好!”良弼大手一挥,“出发,目标武昌城!”
“杀呀!”拂晓时分,当举事官兵仍然费尽力气在围攻钦差驻地之时,禁卫军的援军赶到了。
禁卫军原本在勉力抵抗,后来听到革命党身后传来的密集枪声和对方阵脚大乱的情形推断出必定是来了本方援军。在孤军奋战了几乎整个下半夜之后,陈宦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而岑春煊、周学熙等人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能够放了下来。
楚望台上,孙传芳依旧还在率领手下奋勇抵抗,在革命党动用敢死队发动几轮攻击之后。楚望台军械库已经成为了彻彻底底的修罗场。到处都是人地尸体和断肢残臂,那一种尸山血海地场面几乎可以让每一个人都永世难忘。
人,越打越少。神经,越绷越紧,在得到禁卫军增援部队赶到,联手钦差驻地禁卫军发动全城大反攻的消息后,只剩下几十人的禁卫军再一次抖擞精神,越战越勇。而他们对面地革命党,虽然充实了好几次力量,调来几门山炮的配合攻击和掩护,却仍然没有展示出他们能够啃下这块硬骨头的迹象。
这百多号禁卫军,如同一枚钢钉紧紧钉在这一片土地上,丝毫不能动摇半分。革命党如潮水般地涌来,又像潮水般地退去,声势虽然浩大。却只见证了礁石的顽强与不屈。
天明时分,战场攻守之势易位,两部分禁卫军携起手来,联合发动了大反击。在生力军的有效配合下。革命党节节败退,士气衰无可衰。虽然革命党的骨干还在欺骗普通官兵不要投降,还在拼命描绘落到敌人手中地可怕后果,但毕竟形势不饶人,很多人不是借故溜了小差就是瞅准机会赶紧投奔过去。
到第二天傍晚时分,武昌城的枪声终于沉寂下来,烧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大火也渐渐被扑灭了,参与举事的革命,要么成为地上一具具冰凉的尸体,要么成为瑟瑟发抖的俘虏或投诚者,要么成为惶恐不安的过街老鼠,乔装打扮后逃之夭夭。
原先一直担当指挥任务的宋教仁、孙武等人,见军队败势如山倒,知道大势已去,轰轰烈烈地开场只换来了凄凄凉凉的下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接受,各自换上老百姓的服装,趁着城里一片动荡而混出城去,并进而消逝在茫茫人群中,直到下一次举事时又有他们活跃其间的声音。这种竭力鼓动地宣传性与及时抽身而退的敏锐性,构成了革命党人“最可宝贵”地品质。
天又渐渐地黑了下来,被人搀扶着,巡视已化为众多瓦砾的督署衙门时,陈夔龙忍不住放声大哭,急欲昏厥。目睹地上那些面目熟悉,但死时仍有狰狞之色的部下,黎元洪心态极其复杂。无论是站在自己一边还是站在另一边反对自己,他们都无法改变这样一个事实——他们都曾经湖北新军的中流砥柱。
“幸好你们及时感到,否则……”劫后余生的陈宦和蒋方震、良弼等人表示感谢时,也没有忘记描绘昨夜革命党的可怕,“差一点就……”
“你看,我们这不是就来了么!里应外合,完全打的他们无法招架!”
“可惜折损了不少兄弟。”一想到这里,陈宦的脸色有些黯然。
“一个个辨认出来,好好葬了,将来我奏明皇上,一定要给他们抚恤和奖励。”良弼亦颇为黯然,“好在我们终于击败了革命党,他们的血也没有白流。”
陈夔龙转了几圈,已经不忍再看,只焦急地询问道:“罪魁祸首抓到了没有?”
“没有。”赵秉钧无奈地一摊手,“革命党主谋者狡猾如泥鳅,两天前就已经全部布置好了,这回说不定早就脚底抹油溜了。”
“若是本官抓住他们,非得一个个千刀万剐才解心头之恨。”
岑春煊冷冷地一瞥:“早有这份心思,武昌决不至于如此大变,你回去听参吧。治罪与否,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是是是!卑职有罪,有罪!”一听官屠举刀,陈夔龙心胆俱碎,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掩面而去。
目光的焦点一下子就又聚到了黎元洪身上,黎元洪低头不语,岑春想了半天,最后才叹道:“正卿,你也回去等候发落吧,不过你放心,不会太为难你的。”
“卑职有罪,有罪。”黎元洪喃喃自语,却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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