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左手轻轻地挪开伤口一些,她右手抓起一把止血药粉便簌簌地围着伤口往下洒,在伤口附近洒了厚厚的一层。
她洒药的动作很快,药粉洒得也很均匀,上好的止血药渐渐起了作用,伤口的血渗得没方才那么凶了。
再度探上秋海棠的腕脉,她细细一诊,双眉一凝,双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墨惜颜一直抓着秋海棠的一只手,紧紧地盯着他的脸,手指时不时便会不受控制地伸到他的鼻下去试探他的气息,唯恐不知不觉间便失去了他。
每每确定秋海棠还有呼吸,她都会不自觉松一口气,回头间,瞥见温轻言不甚轻松的神色,她胸口一紧,蹙眉问:“怎么样?他……不会有事吧?”
温轻言侧眸迎上墨惜颜的凝视,神色严峻。“公主,血是止住了,可……秋侍君最后能不能醒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
片刻的沉寂过后,墨惜颜好似沉睡的雄狮突然被惊醒一般,猛然伸出她的利爪拽住温轻言的衣襟便将她拉到了近前,“你说什么?!什么叫听天由命?你不是医术精深,什么病都能治吗?为什么偏偏治不好他的箭伤?!”
她神情凛冽几近暴走,近乎咆哮的语声穿过帐篷炸开在沉沉的夜色里,似平地里一声惊雷,让外面的人听得心都抖了抖。
原来,九公主不是一味的温顺,真戳到了她的脊梁,她会发疯。
众人屏住呼吸,凝神静气双耳直竖聆听着灯火大亮的那顶帐篷里的动静,都准备着万一这位九公主突然发狂,她们好冲进去将温大夫从九公主的手里及时救下,以免这位九公主一时气极误手伤人,事后又来责备自己。
那双月眸里的光幽深而黑亮,像极了丛林里凶残至极,准备猎杀猎物的狼,眸里绽放着凶狠的幽光,温轻言睇着那光,双眸颤了颤。
垂眸瞧了瞧抓着她衣襟的手,瞧着那泛白的指骨,她抿了抿唇,神色黯然道:“对不起,我……”
“对不起?”墨惜颜秀眉一挑,“你不要和我说对不起!该用什么药,你通通拿来给他用便是,不要舍不得那些珍贵药材!”
温轻言喉咙一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是她不用那些药,而是那些药此刻根本无用。
抬起头来看着墨惜颜,她缓缓道:“公主,眼下只能看秋侍君自己的意志力,草民无能为力。他若能挺过今晚,此后好好调理定然能够痊愈,但若挺不过……”
“挺不过什么?”墨惜颜逼问,“我要的是他一定能挺过来!你马车上不是还有些药吗?那些药对他的伤有没有用?有用你便拿来!”
“公主!”温轻言突然拔高音调,喝止了墨惜颜的“咄咄逼人”,待墨惜颜愣住,她神色放软,道:“那些药若是有用,我一开始便用了。”
“你为何不信我呢?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秋侍君受伤而不救他吗?”盯着墨惜颜的眸子看了一会儿,她又说道,神色中有哀戚之色在浮动。
“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如果我现在有‘珍香’,我一定会立即拿来给他用,只可惜我没有。”
墨惜颜思维有些混沌,不明白温轻言为何会流露出那种近乎悲伤的神情,也不知她为何要说那些听起来会有歧义的话语,但她清楚地听到了“珍香”二字。
珍香……
珍香是什么?
她有瞬间的短路,待想明白温轻言所说的“珍香”极有可能就是她现在有的那个“珍香”、“六雪蓝”时,她几近绝望的眸中突然便燃起了希望之火。
她猛地站起身来,脑袋因为在地上蹲得久了而有些眩晕。“你……你好好照看着他,我去去就来。”
她说完,顾不得头晕跑出了帐篷,在一群护卫诧异的眼神中直奔那辆被箭雨射得破破烂烂,已经可以报废的马车。
“嘭嘭!”
“嗑!”
“咵!”
在一阵可以称之为翻江倒海的翻箱倒柜之后,她从车底板上爬了起来,跪着道:“终于找到了,幸好没被弄坏。”
她欣喜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下了马车又急忙奔回帐篷。
晚间的荒郊野外风总是很大,她衣衫凌乱头发乱如鸟窝,在风中颤啊颤晃啊晃的,有些像得了失心疯的人。
众人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迤逦飞起,又袅袅落下的帐篷门帘后,动作迟缓地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