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一下,还是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林法光提着朱砂笔,笔走游龙,快速在符咒上写好,然后取过一盏空灯,用红丝绸把写着我八字的符咒包裹在灯盏下面。
他慢慢往这盏灯里倒入灯油,不多时倒满,用铜扦轻轻一挑,露出了灯芯。
我看得屏息凝神,这应该就是我的本命灯。
林法光做完这一切,并没有燃,而是一俯身钻进了供桌的下面。这张供桌极大,盖着厚厚的红布,布帘下垂,完全遮住了桌子的下面,也不知他钻进去捣鼓什么,不多时取出一个不锈钢的盆子。
他把盆子放在我的面前,又拿来倒好的三杯水和三杯酒,道:“罗稻,请本命灯前,你先给师公敬茶再敬酒。”
按照他的吩咐,我端起杯中水,一一倒在盆里。又拿起三杯酒,也倒了进去。
“六壬法坛放红光,弟子罗稻叩拜三下。”林法光围着我转圈。
我深吸口气,规规矩矩对着神龛磕了三个头。
“不敢忘记六壬先师的神恩!”林法光从桌上取来一把剪刀,蹲在我面前:“罗稻,把手伸出来,我给你剪指甲。”
气氛很严肃,我不敢什么,他让怎样就怎样吧。我慢慢伸出手,他用剪子心翼翼帮我剪掉两个指甲,然后在我耳边剪去一绺头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林法光:“有了你的八字,和你的指甲头发,相当于你的性命。”
他把剪下来的东西封进红包里,也拴在我的本命灯上。
“罗稻,稍等片刻,我去师公那里为你请灯。”
我跪着不敢话,聚精会神看他。林法光提起我的本命灯,一闪身又钻进供桌下面,也幸亏他个矮,换成大个根本不能这么轻松进出。
供桌下摆的布帘完全遮挡住他的身影,只看到里面影影绰绰。本来黑黑的一团,忽然幽幽中亮起了微弱的光亮,我眉头一挑,我的本命灯亮了!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我忽然觉得自己像凌空于一条细细的钢丝上,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自己的一条命就维系在一盏的灯上,火苗随时都能熄灭。身家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这种感觉非常非常的不好。
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又能怎么办呢,我暗暗叹口气,希望以后事情发展能顺利,我和解铃都可以化险为夷。
不多时,桌子下面的帘子一挑,林法光钻出来,手里的本命灯果然已经燃着,火苗很大,熊熊而燃。他把我的本命灯微微倾斜,用火苗子去引解铃的灯火。解铃灯上那指甲大的火苗果然又微微大了一些。
他把两盏本命灯并排放在供桌上,走过来扶起我:“仪式结束了。”
“我和解铃性命就联系在一起了?”我问。
林法光头:“你稍坐,我去换身衣服,我们这就去水库。”
他打开里屋的门,走了进去。我傻坐着,看着供桌上的灯火,心里忽然有了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如果我过去一口吹灭本命灯的灯火,我会不会立马死去呢?
正想着,里屋关着的老太太突然走了出来,手里多了把扫炕的笤帚,慢腾腾走过来。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就看到她把笤帚抡起来,对着我就打。
打了几下,我才反应过来,赶紧喊:“林师傅,你快出来啊,出事了。”
林法光道袍刚脱,穿着背心跑出来,一把抓住老太太,大声喊:“师妹,别闹了,赶紧进屋睡觉去。”
老太太气哼哼看着我。我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她眼神里有很奇怪的东西,想表达又表达不出来,正迟疑中,她被林法光推进了屋里。
林法光折腾一身汗,简单裹了件黑棉袄出来,招呼我一起出去。
我们出了大门,来到外面的走廊,我担心地:“林师傅,我句话你别不高兴,家里就阿姨一个人,她精神……又不还好,一旦把供桌上的灯火弄灭了咋整?我这颗心啊,总是吊在半空,七上八下的。”
“你放心吧。”林法光:“我都告诉你了,本命灯火各安天命,就算让我师妹熄灭,也是天道终归。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师妹这个人虽然有些疯疯癫癫,但做什么她心里都有数。”
我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话,我心翼翼问:“她是你师妹?”
“嗯。”林法光:“我们都是六壬神坛的,师兄妹,后来成了两口子。前两年她的脑子开始不好,一直到现在,有老年痴呆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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