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长睫密密的扑着,阴影和眼睑下的浅青色融为一体。
钟青叶小心翼翼的支起身子,着他熟睡的面容,呼吸略有些粗重了,像是极为疲倦的样子。她缓缓叹了口气,想想也是,整个朝堂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了,怎么可能不累?
虽然齐墨给了她摄政王的位置,但是对于朝政,女人从来没有插手的余地,更何况现在北齐大局初定,若是她贸然插手,弄不好会造成群臣非议,越发带给齐墨麻烦。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不去听闻前朝的事情,纵然想帮忙,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她希望齐墨快点将朝局稳定下来,繁忙疲倦的日子快点过去,这样他就能好好休息一下。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齐墨能再忙一点、忙久一点,这样他才能晚一点、再晚一点的的发现她的不适。
这样复杂矛盾的想法混合在一个头脑里,钟青叶就是想轻松也轻松不起来。册封仪式后,最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齐墨就能完全稳定局势,到那个时候,她恐怕就隐瞒不住了。
该怎么和他解释,钟青叶一想起来就头疼,只得装作鸵鸟,完全不去考虑。
软榻实际只能容纳一个人,两个人躺着上面难免拥挤了一些,钟青叶见齐墨睡得熟了,便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自己的腰间的手挪开一些,自己从榻上下来,好让他睡的舒服一点,齐墨微微动了一下身子,缩紧了一些,又沉沉的睡过去。
钟青叶取了厚毛毯给他盖上,又吩咐宫人燃了暖炉过来,这才搬了把小凳在长榻边坐下,支着一只手腕他。
暖炉在脚边温暖的燃烧,偶尔爆开一点火星,也是暖暖的温度。
钟青叶并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支坐在榻边,一动不动的着齐墨熟睡的模样,静静的,仿佛可把这个姿势维持到地老天荒一般,她的眸色和神情,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缠绵和不舍。
若换做是从前,你对钟青叶说有一天她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彻夜不眠的想念,那时候的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大笑三声表示嘲讽,但是现在,钟青叶的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荒诞自私的想法。
她突然很想死去。
就这样和齐墨一起死去,挤在一张不大的软榻上,相互拥抱,沉沉的睡过去,管他什么朝政什么天下,管他什么眼光什么梦想,只要两人一直在一起,就算再不苏醒,也有一个缠绵旖旎的梦。
可是下一秒,连她自己都被这个想法逗笑了,这是怎么可能的事情呢?齐墨身强力壮,年轻而活力,和她这具恹恹欲落的残花身躯完全不是一种类型,就算齐墨肯,她又如何去舍得。
终究还是不甘心的,她甚至都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孩子……
钟青叶如此想着,缓缓俯身靠在软榻上,阖了眸眠,却有晶莹的泪顺着鼻梁落下来,冲开面皮上淡淡的红润脂粉,露出底下毫血色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