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帘笼微挑,蔡琰提裙出来,倚着他坐了,明媚的眼眸在他面上一转,红唇驽了驽,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两手攀住他胳膊,轻声道:“终会好的。”
刘璋歪头看看她,见她睐着眼眸,里面幽光闪闪,满是期盼之色,心中不由温暖。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拍拍她小手,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前面青砖黛瓦,房舍渐渐多了起来。刘璋主政青州经年,这昔日的偏僻山村,早不复当日富大善人来施粥时的破落。
随着马车的行进,不时从两边的围墙院落中传出鸡鸣狗吠之声,多有乡人走过,好奇的撇一眼这些鲜衣怒马之人,恭谨的退往路旁避让。没人知道,车辕上毫没形象依坐的那人,就是那位昔日的大善人。
车子在一处石板桥前停住,却是蔡琰嫌车里气闷,既已进了村,便想要下来走走。[
刘璋自无不允,先自跳下来,伸手将蔡琰三女一一扶了下来,夫妻四人便信步而行,踏着叮咚的溪水之音过了桥,直往村后一片竹林而来。
张钰身份特殊,尤其在前几年灵帝尚在之时,更是不宜多所在众人面前露面。所以,这屋舍便建在竹林之后。此时,微风吹过,竹影摇曳,却将这偏僻之地,显得清幽雅致,人行其间,如同走入画中。
刘璋心跳有些加速,两眼紧紧盯着林深处隐约露出的屋脊,手心竟微微沁出些汗来。那个清冷矜持的女子,不知如今可好?再见自己,可依然会轻嗔薄怒,怨怼相向吗?
这些年来,两人之间因为昔日一段仇雠,一个约定,始终未能走到一起。其中固然是刘璋因着顾忌天下大势,未能全力施为,但张钰倔强的个性,也是其中之因。
想着那玉人这多年来形单影只,茕茕孓立,独处于这偏僻之地,年年岁岁,唯有清风明月相伴,刘璋便是一阵的黯然魂殇,难以自已。那双总带着幽怨的眸子,便再一次浮上心头,久久凝视。
心念间,眼前林影退去,一栋三进深的屋舍显现。敞开的院门处,一个葛衣老者正拎着篓子出来,抬头间忽见刘璋一行人,先是一愣,待看清刘璋面容,忽然面上显出一片怒气。
砰!
将手中的篓子狠狠掷在地上,随即叉腰大怒道:“你来作甚?咱们便算欠你的,上次也当尽数还清了。走走!这里却不欢迎与你!”
刘璋面颊上微微抽动,双目蓦地射出一缕寒光,但却随即隐去,目光垂下,只默然不语。
身后颜良文丑二人却齐齐变色,两双凶眸狠狠的瞪着那老者,探手搭上腰间佩剑,眼中已是爆出一片森寒杀机。
他二人天不怕地不怕,对刘璋最是忠心耿耿,此刻见这老儿竟敢对主公咆哮,登时便恼了起来。
感受到两人的气机,老者也是面色一变,原本略有佝偻的身躯猛然挺起,须发俱张之际,一股惨烈的气势暴起,脸上霎时满布着阴鹜的戒备之色。
两边这一作势,早在老者呵斥刘璋时就满面担忧的蔡琰,登时大急,忙不迭的上前一步,哀声唤道:“才叔。”
老者早已看到她,只是不忍她跟着受气,这才假作不见。但此刻这一声喊出,却是再难避开。目光在她面上一转,眼底划过一丝歉然,那气势便收了几分。
这边刘璋也是微微蹙眉,扭头看看颜、文二人,摇摇头,对二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等着。
两人大是忿忿,只是不敢违拗刘璋命令,只得齐齐躬身一礼,再次瞪了老者一眼,这才转身向外而去。
蔡琰见两边终是消了火头,这才吁了口气,待要上前说话,屋舍里却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
“才叔,可是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