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玉珏走后,我也许久没喝过了。”
刘慕轻抿了一口,只觉茶味清晰未淡,花之芬芳便萦绕齿间留香,回味悠长,便轻声赞道:
“是茶中尚品。”
他神色悠然地品着茶,眉眼安和而宁静,宛若一方深潭,抬袖扬眉,抿唇静思,举手投足之间始终是透着一股王者之气。
落葸笑笑轻声道:
“难得你也喜欢。”
“爱屋及乌。”刘慕淡淡道,落葸一怔,笑意不减,略有深意的看了刘慕一眼缓缓道:
“朝朝花迁落,岁岁人易改,今日扬尘处,夕时为大海。”她每一字都说得甚是清晰,犹如耳畔的念诉,而她的样子则渐渐在他眼中模糊起来,她柔柔的笑绽放在这夜里,惊落尘雪,那是就算这一世殚尽都法忘怀的笑容。
落葸看着渐渐沉睡过去的刘慕,拉过他的左手轻轻握着,他干燥而脉络清晰的掌心传予她厚重的温热,蔓延至心,流遍全身。
而她终轻叹一声,将碧玉丝带解开,放在了桌案之上,突而又轻展了笑颜,带给他此生最后的美好记忆,留予爱情最完美的结局,这是她离开前唯一想做的事情,她亦要他记住她,论今生来世都要记住她。
落葸回望了他一眼,他清冷略带寒意的轮廓顿时在眼里模糊起来,终于化作内心深处的一道落影。她袖中的手紧紧地握起,心一横挑开船帘头也不回走了出去,她亦知晓天亮之后福安自然会来寻他。
湖岸边一身黑袍的拓跋傲扬临风而立,他收到玉儿的信鸽后他便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即刻返回南昭,只要是她有事,他定会不顾一切的出现在她面前。
他看了落葸一眼,将披风予她系好道:
“上马罢。”落葸点点头,轻身一跃上了马背。
两人绕过元宵深夜稀稀落落的人群,直向南昭关外而去,
“颜兄,谢谢你。”她轻声道,她还是习惯如此叫他,在她眼中他亦不是北朔的君王拓跋傲扬,依旧是曾经那个携她把酒言欢,畅叙情怀的将军颜瞿。
马驰到关前时拓跋傲扬突然放慢了行进的速度,低声问道:
“你可会后悔?”
“也许会,但是那是以后的事。”落葸回答得坚决,表情淡然自若,连眉都未抬一下,似是没有什么要紧。
“那便好。”拓跋傲扬一扬马鞭,驰马冲出了关外。
落葸回头望了那远去的南昭京都的关外牌匾,心里的滋味万千难言,终于她还是离开了,这是不属于她的南昭京都,而论她回来多少次,她终究还是会离开。人的一生不过是遇到,堪破和放下,她终于想通,她的人与心都法被禁锢在后宫之中,她没有心思为了留住君王一眼的凝视而费尽心思的去争斗直至两败俱伤,她不能让她的子孙生活在争夺皇权的水深火热之中,她更不能委曲求全,带着伤痕累累的心与她深爱的人日日相对终归言,她不想因爱生怨,因怨生恨。她是如此决绝的女子,如若不能唯一相守,那便放手离开,她爱刘慕,可是更爱自由,他不能予她的,她便自行去寻。
刘慕,你我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她转过头拉紧了身上的披风,手轻盖上自己的小腹,微扬了嘴角:而你终留于我的,是足以回味一生的记忆,此生怨亦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