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水…”落葸喃喃地翻个身,用舌尖润润干燥的嘴唇,口中是一阵刺痛。
片刻后只觉得身子被人小心翼翼地支起,一股冰凉自喉处流入了腹中,瞬间觉得这甘泉来得恰是时候。她动动眼皮,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方半壁大的书格,陈设高雅,整洁而大气,案前还陈列有数卷书画,有致地卷成轴,若这还是在鄂首的话,那就环境来说与他们所住的房间简直有天壤之别。可是周围的环境确是异常的陌生。
她心中一动,目光一转,神色间有丝许的诧异,定睛再一看,却见了面前立着一个陌生的轻年男子:身材高瘦,着了一身锦色束身长袍,摆上秀了数朵祥云向外洒开,外面套了月白色夹层坎肩,系以白玉绣金带,颈圈与袖口处是一圈上好的白狐毛,他修长的手指扣着掌中的香炉,恰似悠闲的在炉上点着韵律,眉宇间有磊落分明的大气,竟与普通人有所区别,那一双深褐色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望着落葸,像是在探求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轻轻的颔了下额,背向床边的小丫鬟才端了茶杯低头退了出去,轻掩上了门。
落葸似是想起什么,瞳孔一阵收缩,惊讶的望了陌生男子一眼,又低头望望自己的衣衫,见是完好,才松了一口气。
心中却又浮起更大的疑惑。明明是见到了刘慕的啊,为何现在又在这里?难道那一切都是幻觉,可是感觉却又是如此的真实,或是当时夜里握住的那双手是眼前这个人的,不知她晕迷过去睡了几日,而她身上的毒
落葸的思绪一下子陷入了混乱,她轻闭了眼定定神,试图理清现在的思绪。眼前的男子颇有深意的望着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是姑娘你来问,或是你来听我说”男子随手将手中的香炉搁在案边悠然的笑道。
“我来问,你是谁?这是哪?为什么我会在这?”落葸淡淡的问道,脸上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这是常人醒过来都会问的三个问题,其实她很想问,刘慕在哪。
“这是蔽舍,你会在此,是因为在这才能够解除姑娘的毒。至于我,对于落鸢公主你,我等名小卒自是不必自报家门了。”那人神色不变的说道,特强调了公主二字。
落葸立马抬头以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眼前的人,他知道,她被识破了身份?他看见落葸此时的表情又不禁将笑容展露出来,像揉碎在阳光里的落影。
落葸的心咯噔一跳,那是一个好似颜瞿的笑容,已经好久不见的人,已经好久没有提起的名字,在脑中一闪而过,心中却隐隐的传来一阵莫名的纠痛。眼前的男子的年岁似乎长于颜瞿,眼中也多了几分圆滑与历经沧桑的世故,而那种成熟却别显一番韵味,是一种温润而不刺眼的光泽。
“你不用担心,我自不会告予别人。”见她发呆男子便挑眉承诺道。落葸看他一眼,不再多言。
两人沉默了一时,男子才缓缓道:
“你的毒大体已经驱除,但是由于侵入心脾的时日过多,引起了一些旁的症状,你还是安心调养几日才好。”眼前的男子温和的说道。
落葸默默的点点头。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养好了身子便能找到刘慕,养好身子便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到了这陌生之地,见了这陌生之人。
那男子见落葸已经把身子缩回被子,意思是表明想休息也是有想赶他走的想法了,没有语言就用行动来声的抗议,男子摇摇头微微一笑,便优雅的转过身而去,踏出房门时突然停下来道:
“我叫许墨言。”
内厅。
“主人。”厅堂立着一个黑衣男子,以斗篷遮了脸,见了许墨言进来便退下了斗篷单膝跪下行礼道。许墨言面表情的抬抬手,厉声问道:
“情况如何?”
“据探子回报说天宇军已经赶到鄂首境内但并未与二皇子接应,刘慕已经调出身边的所有随从进行搜山,大概是寻找落鸢公主的下落,而派来的人已经被云雨山的人全部解决掉了。”黑衣人道。
“那么就只剩了刘慕和他的那个贴身护卫?”许墨言单手扣着桌案问道。
“是的,主人,要不要咱们先下手为强。将他们……”黑衣人道。
“你以为是那么简单的吗?何况杀了他也许并没有好处,因为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如今之计只有隔岸观火,先看刘慕拿这云雨山怎么办,何况还有她……”
许墨言顿了顿,那个女人,她就是二皇子妃?傲杰提到的西域回来的儆王之女,确是百闻而不如一见。他阅人数却如何也看不透她,她根本不知道他是敌是友,被识破身份也不刻意掩藏,有惊讶却不惊慌,冷静而机敏。他不记得他以前是怎样的人,只是短短的时日他的生命发生了太大的变迁,自他清醒过来所记得的事情中,虽有了几房妻妾却向来对那些女人没有多大的兴趣,如今对她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见许墨言不自觉地淡笑开。黑衣人不解的看他一眼,又默不作声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