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天之子,既以刘氏万福。仅以祭天于祈,厚德载物,万代朝贺。共求民心之所向兮,臣子之所忠兮,洪福齐天,普众永享天伦之乐兮,以生灵之心,同愿兮。”落葸与宫内众人同在采月楼东侧的祭天祠跪拜,听着宣读之辞不禁觉得此举过于形势,敢问在此跪着的人有几人又是真心真意为他而祈福的?人们畏惧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那个位置,一掌之间,握予世间人的生死,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的。今日的王者又苍老了一岁,临风而立在祭天台正中,俯视着仰望他的臣民,迎风转身,双膝而跪,他的面前便是天,是唯一能受君王跪拜的苍穹。
“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拜。皇帝起,祭祀毕。接下来的就是在碧宁亭举行的宴请。落葸四处张望,在一群身着官服的人群中找到了穿着一袭蓝锦底金丝落边的儆王。于是上前匆匆低头一礼:
“儆王爷吉祥。”抬起头的瞬间向儆王调皮吐吐舌头。
“落葸?”儆王爷错愕的一惊,这鬼丫头,戏谑起爹来了。落葸开心的一笑,便上前挽了儆王爷的手道:
“自进宫后女儿就好想爹。”说着撒娇的蹭了下儆王爷的手臂。
儆王爷拍拍落葸的肩道:
“爹也想你阿!近来过得还算安稳?没闯祸?”
“女儿才不会闯祸呢。”落葸偏着头答道,父女俩一言一语聊得十分愉快,尽管与儆王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却不会因此而隔阂。
皇帝正坐于碧宁亭中央,左侧旁是皇后,右侧旁是儆王。再是刘成,刘慕,颜瞿,落葸在儆王后排,四周又围坐着官宦大臣以及后宫眷属。颜瞿看见她对她爽朗一笑,她也回一个笑容,刘慕淡淡的看她一眼后便转了头去。刘成在和后排的人说话没有看见她。
“听说啊,此次司丞相之女林芷萱小姐要当场献艺为皇上祝寿呢,我见过她一次,真是个美人胚子,咱们等着看。”一个看热闹的小宫女对旁边的一个年龄稍长的宫女道。
“你这个小丫头,就爱看热闹。”旁边的宫女啐了她一口道。落葸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禁也好奇这丞相之女究竟如何个献艺之法。
“丞相之女林芷萱为皇上献曼舞一支。”李才德宣布道。
声音刚落,便从水榭玉台缓步走出一袭红装的女子,头挂锱铢,额上挂着红玉珠链,及腰间的长发用绯红丝带缠绾,玉肩半露,腰处用暗紫锦带收束出矫好的身段,裙摆大大的洒开,在周身铺了一圈。落葸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方才想起便是皇帝为她接风的寿宴上看她的那个清秀的女孩,只是眼里没有了那许傲气,精心打扮后倒是多了一份妩媚。原来她就是小宫女口中的林芷萱?林芷萱先向皇帝行了一礼。只闻音律响起,她丹唇轻启,光亮洒下,方才见了隐于黑暗中的一方素色屏障,和一张桌案。她轻巧拿笔染了墨,长袖一挥,将墨往屏风上一洒,落葸暗暗一怔,原来她要舞画,只见林芷萱随着音乐的起伏一个旋身,笔尖草草在屏风上勾出几笔,又一个旋身,裙摆飞起,像蝴蝶的翩舞,灵动中有飘渺,柔和中有跳跃,亦近亦遥,似真似梦。音乐的音律渐变,也见得屏风上画面渐变。人与舞的融合,舞与曲的融合,人与曲的融合都恰到好处。忽而音律到最高处,琴之人一停,全场顿时寂静,又再重重的将琴弦一挑,余音震回,令人意犹未尽,此时林芷萱也画完最后一笔。屏风上是一幅山水江山图,泼墨大气,渐浓渐淡,从笔触间的有力与笔锋的精神,便知这林芷萱作画的功底不凡。又以金墨提了“寿比南山”四个大字,犹见建安风骨。
众人都是甚感惊讶,颇有此景只应天上有的表情,场上鸦雀声,大家都在等着皇上先开口。落葸望向中间的皇帝,他轻声问道:
“你就是丞相之女?”
“正是臣女。”林芷萱回道。
只见皇帝忽儿大笑着道:
“好,好个寿比南山,一曲山高水长,一舞别开生面,一画妙笔生花,一人风华绝代。朕重重有赏。”脸上甚是喜悦,看来他是很赞赏林芷萱。
“小女子谢过皇上。”林芷萱道。
“不知这琴之人又是谁?对音律如此精湛。”皇帝道。
“是民女求寻的民间琴师。”林芷萱道。
“带他上来见朕。”皇帝笑道。
不一会便听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草民玉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