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醉得一塌糊涂,根本没察觉到有人走进了屋子,还打晕了明月。
纳兰嫣用帕子掩了掩鼻子,恣意道:“收拾一下,然后,按我说的做,听明白了吗?”
黑衣人点头:“是!”
马车越跑越快,路过一个街角时,楚芊芊眼尖儿地发现了另一辆朝着同一个方向奔去的马车。
楚芊芊眸光一凉:“不好,皇上也出来了!”
阿远吓了一跳:“这……怎么办?”
楚芊芊眼波一转:“你想法子拦截皇上?”
阿远摇头:“皇上那么在意皇后,知道皇后醉了,恨不得飞过去,怎么拦截啊?”
楚芊芊:“碰瓷?”
“啊?”碰皇帝的瓷,谁敢?
楚芊芊咬了咬手指:“走近路!”
这条近路,绝非什么好路,而是一条专门运输恭桶的小道,其脏臭程度,可见一斑了。
楚芊芊从头吐到尾,她发誓,她怀小宝的时候都没这么吐过。
在楚芊芊的胆汁都快吐出来时,他们终于到了。
楚芊芊连衣裳都顾不得换,脚底生风,奔向了上官若的厢房。
房门紧闭,阿远一脚踹开!
“你在外面等我。”
吩咐了一句,楚芊芊走进去,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绕过屏风后,楚芊芊就看见铺着粉红色褥子的大床上,上官若与明月衣衫不整地纠缠在一起。
说衣衫不整,还有些含蓄了,明月一丝不挂,上官若只有肚兜与亵裤,且明月的身上布满了吻痕,一看,让人毫不犹豫地怀疑上官若“疼”他“疼”得有多厉害。
但这样的障眼法,骗骗外行还行,还不至于混淆了楚芊芊的视线。
楚芊芊检查了明月的身子,知道明月没与人交欢,心中的石头稍稍落地。
至于上官若,她也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
但为什么,他们两个又这么……香艳地纠缠在了一起?
难道上官若把明月全身都吻遍了,却在最后一刻双双睡着了?
还是……有人故意把他们弄成这样的呢?
楚芊芊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毕竟,欧阳瑾说了,是纳兰嫣让人换了上官若的酒水,那么,这一幕“奸夫淫妇”的场景,想必也是纳兰嫣的手笔。
街角,传来了马蹄声,皇帝快到了。
若叫他看到这一幕,别说明月了,连上官若能不能活命都是个未知数。
楚芊芊顾不得思索太多,拉过一床被子给上官若盖好,就对着门口道:“阿远!快进来把明大家带走!”
阿远以最快的速度将昏迷不醒的明月抱到了隔壁。
上官若与明月一同出宫的事,应该瞒不过皇帝,但只要上官若不做得太出格,皇帝也应该不会发太大的火儿。
楚芊芊这么自我安慰着,从怀中取出一粒醒酒丸,灌进了上官若肚子,又拿出银针,给上官若飞快地针灸了起来。
同样的药丸,她也给了明月一颗,只不过时间紧迫,她没精力给两人针灸。
皇帝上来的速度,比楚芊芊预料的还要快。
阿远有心拦住皇帝,帮楚芊芊拖延一些解酒的时间,奈何皇帝凶得好似被人挖了祖坟似的,不等阿远开口便一脚将阿远踹下了楼梯。
“娘娘,娘娘你快醒醒啊!要是皇上发现你醉成这样,你死定了!”楚芊芊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皇帝的脚步越来越近。
楚芊芊的针越来越快。
哐啷!
门,被踹开了。
“呜呜……谁要见那个混蛋?我才不要!”
“哎呀娘娘,你刚刚一直叫皇上的名字,我还以为你是想皇上了……所以……”
“我……你……哎呀!真是!”
“好了娘娘,你跟皇上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人退一步。待会儿皇上来了,您跟皇上好生说说。”
“他才不会来,他心里,只有那个淑妃!”
皇帝紧绷的神色,在听完上官若与楚芊芊的对话后,稍稍有了一丝缓和。
他推门而入。
屋内的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同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楚芊芊站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皇上。”
皇帝淡漠的眸光扫过楚芊芊,投向了醉得趴在桌上搅玩杯子的上官若。
上官若哼了哼,赌气一般地撇过了脸。
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眼神闪烁。
皇帝再次看向了楚芊芊:“你怎么也跟皇后出宫了?”
听这口气,好像在说,皇后跟明月出游,会好心地带你碍眼么?
楚芊芊垂眸,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是跟皇后娘娘一起出来的,我在食香居查看账册,查完了想喝一杯这里的茶,不巧,碰到了皇后娘娘。”
皇帝的鼻子哼了一声:“倒是巧!”
楚芊芊默认。
皇帝深深地看了楚芊芊一眼:“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宫吧。”
“是,奴婢告退。”楚芊芊退出了房间。
多公公自觉守在了门口。
皇帝走到上官若身旁坐下:“若儿。”
“哼!”上官若稳住身子,侧过去背对着他。
她只是为了掩饰心虚,可任谁看来,这都是一种赌气。
她跟明月发展到哪一步她记不清了,可明月满身吻痕不是假的,她真的……真的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她……她……
她的身子有了轻微的颤抖。
皇帝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并抚摸着她脑袋,让她埋进了他怀里:“想朕了?”
上官若心虚地吞了吞口水。
皇帝抱紧她,力道之大,好似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朕也想你了。”
上官若眸光一颤!
皇帝又道:“淑妃的事,朕做错了。但朕,没有……碰过她,一次都没有。”
上官若如遭雷击,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你没碰她?可是……你不是被菊青下药了吗?”
皇帝满是厚茧与创痕的大掌,轻轻摸上她粉嫩的脸颊:“被下药了,但朕忍住了。”
怎么忍住的,他没说。
但上官若明白,一定不容易,她不过是喝了几口烈酒,就将明月误认成了他。
上官若的心里,如同打翻了各式各样的瓶子,五味杂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让我犯下了这样的错?
皇帝的眸子里略过一丝暗涌:“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
上官若听得不甚明白,可心虚的缘故,她竟也不敢追问。
他跟淑妃是假的,她跟明月却是真的有了肌肤之亲,这……
“你很介意我有过别的女人?”他又问。
上官若想了想,摇头:“认识我之前,你怎么样是你的事,认识我之后,你不许再有别人。”
开什么玩笑啊,他再落魄也是皇子,能没几个人事宫女教导他吗?
谁让她没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就碰到他呢?
但心中释然,嘴里还是问了出来:“你喜欢过别人啊?”
皇帝摇头,很坦诚地道:“没有,只喜欢你一个。”
这吵一架,怎么还变得会讲甜言蜜语了?
上官若觉得自己一定是心虚作祟,所以这些在平时不会产生多大效果的情话,这一刻,竟让她心跳加速了起来。
“若儿。”皇帝掬起了她脸蛋。
上官若长睫微微一颤,望进了他幽潭似的眼眸,那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宠溺,如潮汐一般,将她淹没了。
一个时辰后。
皇帝抱着昏睡不醒的上官若出来了,神情,十分餍足。
上官若则憔悴得像一朵被暴风雨摧残过的娇花儿,墨发湿漉漉地搭在额角,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就连呼吸,都仿佛透着一股娇喘的媚。
多公公捂嘴偷笑,夫妻过日子,总得有人先低头,娘娘这回是下了一手好棋哇!
要是上官若知道他的想法,怕是要哭出来了。
回到凤熙宫,上官若还没醒。
皇帝抱来曦儿,父子俩一起洗了澡,而后一起爬上了床榻。
这是曦儿出生以来,头一次跟父皇睡觉。
曦儿有些局促。
他羡慕小宝,每晚都能跟爹娘睡。
现在,他不用羡慕了吗?
皇帝将上官若抱在怀里,又把曦儿放进上官若怀里。
“开不开心?”皇帝问曦儿。
曦儿转过身,望向父皇明显多了一分柔和的脸,点头。
“父皇也开心。”皇帝摸上了曦儿的脑袋。
钦天监
诸葛夜连续今天泡在这里了。
“怎么样?还没有结果吗?”他问向埋头书海的李监正。
李监正翻了一页历书:“还没,这是最后一本历书了,如果连它都没有记录,那……可能就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
诸葛夜如何相信没什么?
年四爷返京,若说他是想追回小宝与楚芊芊,他绝对不信。
甚至,在他逼年四爷从小宝与楚芊芊之间做选择时,年四爷就为入京打下了基础。他明知留下小宝,便也留下了楚芊芊。可他偏留楚芊芊,让自己把小宝带走。
他算准了楚芊芊会入京找小宝。
或者楚芊芊不入京也没关系,他可以代为入京寻回小宝。
总之,他就是要一个进入京城的理由。
不得不说,他掩饰得很好,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他入京的目的是楚芊芊与小宝,直到他是世宗,又查出他的内奸是纳兰嫣,自己才对他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男人要的,不是美人就是江山。
年四爷想谋夺天下,可他毕竟“死”了那么多年,就算突然蹦出来号令三军,也不一定有人会听。
除非,天时、地利、人和!
诸葛夜点了点桌面:“把钦天监所有人都调动起来,给孤查!一直到查到为止!”
“算出来了!我算出来了!”李监正兴奋得叫了起来,“殿下!你看!”
诸葛夜看了一眼李监正递来的历书与一系列的公式,他浓眉一蹙:“这是……”
李监正颤声道:“天狗食日!”
天狗食日,君王错之。
自古以来,只有皇帝犯了大错,上苍不满,才会降下日食。